台美關係在川普任內寫下40年來最美好時刻,很多人擔心拜登上台後,台美關係可能會像天氣一般降溫變冷。而民眾最關心的萊豬問題,在促成台美貿易協議的前提下,最終得含淚吞下?
當經濟和國際地位槓上民生議題,恐怕兩面不是人!台北時間11月20日晚上9時,台美展開首屆「經濟繁榮夥伴對話」,強碰11月22日的30年來最大規模「秋鬥」萬人遊行,反對萊豬就是重要主題之一。
許多人說「當前是斷交40年來,台美關係最美好的時刻」,蔡英文政府更是如此相信。
「現在美國有這麼多單位包括國務院、農業部、商業部等,都願意為台灣講話,」行政院政務委員、經貿談判辦公室總談判代表鄧振中一針見血指出,「多年來,台灣什麼時候能夠經營到這種地步?」
不僅如此,美國衛生部長阿札爾(Alex Azar)、國務次卿柯拉克(Keith Krach)歷史性破冰訪台,接著,環保署長惠勒(Andrew Wheeler)也要來「畢業旅行」,就連海軍二星少將史都德曼(Michael Studeman)也來了。
行政院長蘇貞昌形容,「台美關係愈來愈好,我國代表團也在美國開會,美國很多官員也相繼來台」「好菜一道道端出來」。
在「台美經貿協定」好菜端出來之前,台灣恐將須先開放美豬進口以作為交換。隨著拜登主政,台美關係下一步如何走?表面降溫,抑或實質升溫,繫乎三大關鍵。
關鍵一:準國務卿布林肯,會重視與蔡英文舊情誼?
「拜登就是照著他的幕僚方向走,他不會有自己個人特別強烈的想法。」政大政治系兼任教授、國關中心研究員嚴震生指出,雖然拜登嫺熟外交,但是基本上,兩岸政策仍會交給國務卿和國家安全顧問。
最新公布,拜登將提名為國務卿的布林肯(Antony Blinken),當過歐巴馬時代的副國務卿;而將出任國家安全顧問的蘇利文(Jake Sullivan),也和布林肯是拜登擔任副總統時的國安幕僚,兩人將主導和制定美國的外交和軍事政策。
「他們都是務實派,」嚴震生進一步解析,拜登上台後將會有政策的檢討,實質上不會改變太多,也是會逼中國要遵守國際規範,但有些地方則可以合作,譬如氣候變遷。而中國不遵守智慧財產權,或是人民幣被低估等問題,拜登將在體制內跟中國對抗和施壓。
在美國大選前,擔任拜登首席外交顧問的布林肯在接受彭博專訪時,重申美國將聯合盟友抗中、降低中國的重要性;並批評川普政府退出多個國際組織,反而幫助中國推進其戰略目標。布林肯警告說,一個持續鎮壓香港民主、侵害維吾爾人人權的北京政府,「犯罪卻不受懲罰」,很可能下一個瞄準的就是改變台灣現狀。而美國,將會透過揭露北京對台灣的干預行徑,來捍衛台灣的民主。
事實上,布林肯和台灣頗有淵源,駐美代表蕭美琴11月13日就代表台灣政府,致電當時身為拜登首席外交顧問的布林肯,祝賀拜登及賀錦麗勝選。不僅如此,2016年蔡英文勝選總統時,時任副國務卿的布林肯在眾議院聽證會上表示,「美國期待與台灣的首位女總統和各黨領袖合作,進一步強化美台關係。」
此外,2015年蔡英文競選總統期間訪問美國,創下第一位台灣總統候選人進入白宮和國務院,而在國務院與蔡英文會談的人就是布林肯。同年訪美的國民黨籍總統候選人朱立倫也曾二度進入國務院,與布林肯會面。
關鍵二:拜登要讓供應鏈回美,會與台灣合作半導體和公衛?
很多人會疑惑,川普沒連任,「台美經濟繁榮夥伴對話」談下去有用嗎?中經院WTO與RTA中心副執行長李淳認為,「有好幾個領域與拜登的政見相關,相信拜登會持續推動。」
李淳指出,拜登的競選政見的重點之一是「將供應鏈帶回美國」,而供應鏈回歸的領域很廣,除了半導體領域為戰略合作的優先項目之外,其中很重要的是公衛方面,特別是與此次疫情有關的物資需求,包括呼吸器、護具、藥品等。
「加上半導體產業,美國發現台灣很強,」李淳認為,即使川普沒有連任,台美對話很多議題仍是拜登政府的重點,因此,台美對話的效果和意義仍會在未來四年延續下去。
李淳也坦言,「拜登主政下,台美關係一定是降溫,」李淳解析,原因並非拜登不挺台,而是川普太「誇張」,例如兩星期內接連宣布軍售台灣,因此拜登相對會顯得較冷淡,「但未來也不會退回過去民主黨執政、對台灣愛理不理的態度。」
關鍵三:拜登欲重振民主價值,台灣在其中角色?
李淳認為,在拜登主政下,台灣和美國打交道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價值,就是「民主」。
「拜登上任之後,首先要做的是重建民主國家的地位和領導權,」李淳指出,拜登要重振民主自由社會的重要性和價值,上任後會馬上召開一個民主高峰會。而在選前,拜登在《世界日報》投書就強調「台灣作為一個成功的民主案例」,那是在拜登眼裡,台灣最有價值的特色。
事實上,現任國務卿龐培歐在台美經濟繁榮對話結束後,也推文表示,「美國與台灣在捍衛自由、推進經濟連結,與促進共享民主價值上,是強健夥伴。」
The United States and Taiwan are strong partners in defending freedom, advancing economic ties, and promoting our shared democratic values. The American Institute in Taiwan Economic Prosperity Partnership Dialogue strengthens our economic relationship even further.
— Secretary Pompeo (@SecPompeo) November 21, 2020
然而,開放美豬、赴美對話,是否意味著台美簽訂自由貿易協定(BTA)有譜?「可能要等到明年下半年,」李淳解釋,拜登要上任交接,至少要給他100天,等拜登的團隊到位、政府組織開始運作,至少也是明年4月以後的事情。
負責貿易談判的鄧振中也坦言,必須要等美國行政單位完成相關準備,通知國會等相關國內程序完成後,才能對外宣布要跟台灣談判。
不過,無論台美何時展開貿易談判,美豬開放已成先決條件。李淳說,「我們這一次非得做不可,這是從小布希、歐巴馬到川普,誰當總統都不會改變,拜登也毫不例外。」
事實上,即將出任國務卿的布林肯在8月時曾針對台灣開放美豬推文表示:「台灣移除貿易障礙的行動,對美國農夫、畜牧業者和我們的經濟都有好處。而加強與台灣的經濟聯繫,也支持我們共同的民主價值觀,以及我們對地區和平與穩定的共同承諾。」
Taiwan's move to lift trade barriers is good for American farmers, ranchers, and our economy. Stronger economic ties with Taiwan also support our shared democratic values and our common commitment to regional peace and stability.https://t.co/yY7xAdaZSL
— Antony Blinken (@ABlinken) August 28, 2020
李淳直言,美國對於美豬事件最介意的是,「我們不遵守承諾、有沒有按國際標準的問題。我們兩次答應,然後被立法院修來修去。」李淳認為,這次執政黨應會在管理機制上做一些妥協,既能加強管理,同時沒有特別歧視美國,以讓台美貿易談判能進行下去。
明年元旦開放美豬進口,是打開台美貿易談判的敲門磚,接下來,還有力拚加入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CPTPP),面對主導國日本至今都關切福島食品進口問題。如何在國際組織和國內民生之間拉扯折衝,恐怕是台灣社會接下來必須面對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