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高雄比做一道絢麗彩虹,芭樂就是那一抹青,一年四季又「綠」阿公店溪岸,有名冠全台。要吃「拔仔(台語芭樂)」, 到燕巢找陳祈志準沒錯!
走進他的果園,你會驚訝於井然有序的田園管理;雨後下午,可愛蝸牛們避開積水小池塘,列隊般緩緩爬行於果林間;最特別的是,果樹間距十分寬闊,陽光在樹梢間若隱若現,涼風不時穿過林蔭,自由自在生長的果樹,產出甜脆豐碩的果實。
減法栽種,讓果樹深呼吸
如果說果樹是人,那麼陳祈志就是它們的專任瑜伽老師,教果樹們如何「深呼吸」。從3 排減成2 排,排距從4 米拉長到6 米,果樹枝條向左右兩側伸展,樹木的生長空間更寬了,人的心胸也跟著開闊了起來。
「要怎麼種,先那麼栽。」同一塊土地含有相同營養、固定負載量,過去以為密集種樹就可以種多得多,想不到種少,樹木反而能從土地吸取到更多養分,結出的果量和過去密集種植時幾乎一模一樣。不過陳祈志的臉看來倒是不太驚訝,他說不是施肥愈多就會長愈好,土地所承受有一定限度,「重質不重量。」這就是減法栽種的哲學。常說退一步海闊天空, 陳祈志讓果樹互退1 公尺,得到的是滿園可口香脆的芭樂和蜜棗;有健康的土地,自然結出豐碩的果實, 用健康的栽植法,人自然就能時時爽朗。
「種得寬,果實反而結得比較多。」減法耕作從陳祈志的蜜棗園出發,現在也貫徹到芭樂園。懂得適時留點白,讓果園深呼吸,防治病蟲害和機械採收、施肥噴藥都較容易,減輕人力辛苦。
其實陳祈志30 歲以前,從未接觸父親的農園事業,就連剛接手果園時,也只是負責除草和產銷,後來才逐漸開始親力親為。為了和芭樂樹搏感情,他還將牛奶發酵,培養出益生菌潑灑園田上,讓土壤好菌增加。「跟人的腸道是一樣的,要增加好菌、減少壞菌,土壤才會健康。」怪不得有「牛奶芭樂」這樣香濃的別稱。
甜美芭樂四季都產,只要剪枝就會發新芽、開花結果,農人有空就種,最好調節產季,因此原本是產量最穩定的農作之一。近幾年風災肆虐,8、9 月颱風季降雨傷農導致歉收,枝枒又一齊被風災吹折,使得芭樂樹集中在隔年3、4 月同時結果,禍不單行,讓產量過剩,價格崩盤。
曾幾何時,農人豐收喜孜孜的笑臉消失,卻成為「痛苦的開始」。陳祈志說,台灣島國市場小,出口依賴海、空運,無法如中國大陸可依靠陸運出口,成本非常高。「豐收無處銷,農人愁眉苦臉,遇上歉收就沒有錢了。」
談生產:二代農人的芭樂革新
眼見農人有苦往肚裡吞,陳祈志與父親決心要發揮團結力量,成立「高雄市鎮臨果菜運銷合作社」,透過農民組織共產共銷,也積極發展外銷通路。農友共購農業機具,並在政府推廣下購買有機肥料,一起降低成本、維持品質一致。根據陳祈志觀察,目前燕巢芭樂外銷市場朝向長期發展,以加拿大最多,其次是東南亞、中國大陸。
新世代農夫不埋頭傻傻苦幹,陳祈志運用企管系畢業,和進出口商貿易經驗,幫了自己一把,「管果樹就像管人。」採用科學方法經營果園,精準分析記錄所有果園施肥、用藥及生長狀況。陳祈志眼光放得遠,以機械化節省人力,希望能達到低成本、高品質,目前果園也獲得吉園圃、產銷履歷雙認證。
「水果沒有不良品,只有瑕疵品,營養價值都一樣。」不能只看外表,但便宜也不見得是好貨,如何挑選好吃的芭樂?除了找可信任的農夫之外,最重要是主動認識台灣農產品。陳祈志說:「大家不認識食物,才發生這麼多食安問題。」不僅產地上游要努力,消費者也可以一同把關,了解吃下肚的東西是什麼,選擇真正好的食材,為台灣好味一起加油。
革新少不了衝突,世代間代溝無可避免,「年輕一輩跟老一輩想法不同,問題一定會有。」陳祈志說,大家各持己見,但父親同意放手去闖,證明新一代知識農夫能開拓芭樂產業新天地。
「我現在會跟朋友說,我都過著『晴耕雨讀』的生活。」陳祈志笑說,雨天讀書,晴天下田、賣芭樂棗子, 放慢自己的生活腳步,還不時觀察新一代知識農夫的科技耕法,同時順應天地運行,配上電腦管理扭轉劣勢。這才是陳祈志眼中農人應該過的、最美好的生活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