溝通無解,學生準備在立法院議場內繼續抗戰,但很多人累了,課曠得也不少,有的紛紛離去。3月24日早上,抗議學生公開徵召志願進入立法院靜坐的學生,憑著學生證進入,這樣,在警察團團包圍的狀況下,藉由特定通道,又進來上百個新血。
黃同學昨夜在立法院旁的街道露宿抗議,本想今早離去辦一些事,聽到有公開徵召,熱血一衝上心頭,立即就報了名。他沒有準備換洗衣物,也沒有棉被外套,原本和他一起來的同學已離去,他在立院一個人也不認識,但他就是決定進來:「我覺得這是有意義的事,應該支持。」
我和他長聊了一、兩個小時,他說,大部份的人和他一樣,沒有黨派色彩,昨夜民進黨的天王在他們靜坐的街道上開始「競選」,被學生噓下台。他們是很單純的認為政府對服貿黑箱作業不能接受,不符民主作法,想表達讓政府知道。
「你怎麼看我們誰有道理?」他問。我想了想,回答:「各有道理,但彼此沒有交集,你們從純粹的民主正義思考,政府從經濟發展的角度思考。」
「我也知道開放是世界潮流,但政府對通過服貿對各行各業的衝擊講得不清楚,我也很想知道我的未來會受到什麼影響?」他眼中透露出熱切的眼光,對未來有太多的不知與疑問。
我開始跟他聊起,台灣經濟遭遇極大的難題,科技業往下走,傳統產業除了本身競爭力提升問題,還碰到國際間各種免關稅FTA(自由貿易協定)不公平競爭,台灣的出口已經競爭不過韓國等許多競爭者。加上台灣服務業又很難走出去,台灣經濟目前看不到明顯的轉機。照現況走下去,未來的經濟可能還是如此沈悶。
我沒有說的是,台灣經濟若繼續鎖國下去,或許等這些學生從學校畢業後,會更難找到喜歡又高薪的工作。
「台灣經濟前景有三個選項,香港化?菲律賓化?或北韓化?」我分析給他聽,大陸觀光客在香港拚命血拚,造就了10多年的經濟繁榮,但房價被炒得比天高,生活周遭都是大陸人;菲律賓雖然有民主制度,但民主產生的混亂已持續很久,整個國家沒有太多進步;北韓則封閉自己,完全不與人往來,台灣如果繼續保護鎖國,在全世界都在簽FTA的浪潮下,狀況和北韓可能很像。至於台灣人很不想輸的對象—韓國,恐怕會最高興了。
「有一好沒兩好,不同的選擇有不同的結果,如果是你,你會選那個?香港化?菲律賓化?或北韓化?」我問他。「我不知道,」他搖搖頭。大部的熱血青年跟他一樣,對經濟、對世界局勢接觸不多,這麼複雜的選項,一時難以評估。
立法院議場內,棉被、飲料、水果、衣服亂七八糟到處散著,外面天氣熱了起來,由於門窗密封,空氣很悶,裡面有夏天的錯覺。有學生穿著無袖背心,不少人穿著20元一雙的標準廉價紅色、藍色拖鞋走來走去。10幾台攝影機一直架在那裡,學生代表隔一陣子就發表談話,鼓舞士氣。一切看來就像不斷重播的錄影帶。
他們對現在靜坐抗議的行動充滿熱情,對未來會面對什麼樣的世界則充滿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