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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市場機制,很難做文化復興

峰會人物1 文化大師 余秋雨:

邱莉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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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莉燕

2009-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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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市場機制,很難做文化復興
 

本文出自 2009 / 12月號雜誌 改變台灣的機會,就在哥本哈根

11月6日晚上。睽違台灣多年的文學大師余秋雨,現身於台北圓山大飯店,參加第七屆華人企業領袖高峰會,在別開生面的「文化夜談」,暢談最新觀察。

余秋雨一開場就笑稱,自己既不是企業家、也不是政治領袖,因此是參加了一場跟自己「沒關係」的會議。他為何願意全程坐在峰會論壇現場,聽台上的人講經濟、金融、企業管理,主要是由於多年前一次文化觀念的改變。

很意外地,這個改變,竟然和《遠見》創辦人高希均教授有關。 1997年,余秋雨和高希均教授同時應邀到新加坡演講,那是他第一次與高希均見面,他聽著高希均從經濟觀點出發的講述,好像剎那間彌補了自身長期文化思惟的不足,從此兩人結為好友。

數字經濟 促使文化言之有據

「經濟思惟的好處,第一是有數據;而我們的文化思惟往往比較空洞,一空洞,什麼東西就可以塞進去,」余秋雨說:「經濟思惟講求數字定位,是對中華傳統文化的重大彌補。」

余秋雨認為,經濟可以彌補文化的不足,但文化最好獨立於政治,甚至是高於政治。他以唐代最有名的兩大詩人李白和杜甫為例,兩人均在文學上享盡盛名,卻在政治活動中非常狼狽,「文化人很糟糕的是,不懂政治,但名聲很大。」

自從五年前出版《借我一生》之後,余秋雨就此封筆,令不少喜愛他的讀者深感遺憾。

雖不再寫書,余秋雨也沒閒著,近年來忙於音樂劇《長河》,由他撰寫劇本,妻子馬蘭擔綱演出。

同時,他有可能在不久之後成為億萬富翁,連他本人都很意外。十年前,他拿出手上所有的241萬元人民幣稿費,投資了慘澹經營的徐家匯商城,持股1.5%,但從來沒有參與經營。

今年10月,由虧轉盈的徐家匯商城申請股票上市,一旦成功掛牌,股價能達到20元人民幣的話,余秋雨的持股市值就會突破1億元人民幣大關。余秋雨接受《遠見》專訪,暢談兩岸文化交流的觀察。以下是專訪摘要:

謾罵文化 阻礙經濟政策視野

《遠見》問(以下簡稱問):有一個觀點說,中國經濟雖然崛起,但文化方面的發展還很慢,文化落後有可能拖住經濟的發展,你怎麼看?

余秋雨答(以下簡稱答):第一,我同意中國現在文化的發展遠遠落後於經濟,因為改革是從經濟開始的,文化沒有受到關注,也沒能及時的轉型。但這樣倒不見得拖垮經濟,只能說會影響。

中國文化最大的問題是,好多人還處於一種「批判的興奮」。中國文化歷來是靠政治太近了,把罵來罵去當成文化主要的活動方式,台灣也有這種問題,但在中國大陸特別嚴重。

有一批人,在經濟社會轉型當下沒跟上,怎麼辦呢?就開始罵,在報紙上寫文章,罵來罵去。

大陸的一些領導把這種罵看作是民意,不敢得罪這種罵。所以現在看起來,這種在媒體上罵來罵去的風氣,可能還是中國文化一種非常重要的表現方式。

罵的人當中,有一種比較典範的思想,叫「仇富」,主要是罵有錢人,這和經濟發展是不是很矛盾呢?經濟發展是允許有錢,也允許大家用合法的方式得到很多財富,這一點,使得很多寫文章的人,心裡非常不爽、非常不愉快。

這種罵,簡直如入無人之境,這是中國文化一個非常大的弊病。所以我覺得,中國文化的主要體現在中國傳媒,而中國傳媒的主要毛病,是以傷害為樂趣。

問:這種現象,對經濟的影響是什麼?

答:有兩個不好。一個是好多有錢人躲起來了,不把自己有錢當作一件可以公開的事。你堂堂正正地賺錢,卻得隱隱蔽蔽過日子,這樣好像不好吧?這不太正常。我的好多朋友奮鬥賺了錢,在經濟發展的過程中獲得了成就,但他們永遠被罵聲包圍著。

另外,是前瞻性政策的大問題,就是中國社會今後往哪裡發展呢?如果中國每往前走一步,就一直罵一直罵,怎麼辦呢?

仇富心態 造就三人成虎文化

問:沒有機制可以制衡這種罵?

答:沒有。我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我在汶川地震以後,捐了人民幣50萬元,建造三個圖書館。圖書館是跟著校舍一起造,9月1日才能造好。7月份時,大家就開始在網路上罵,造了個謠,說我沒捐、是假捐,因為一個圖書館都沒看到。

都江堰教育局反覆地說,請大家9月1日來看,因為9月1日才造好,但是大家不理會,都說這是假捐。等到9月1日真的造好了,帳單也在網路上公布了,買了多少設備、買了多少書,清清楚楚,而且金額早已超過50萬元。大家就不響了,大家也不道歉,也不平反,最誇張的是,事後很多人還是只記得假捐。

問:現在大家最好奇的,莫過於你跟徐家匯商城的關係,你真的是大股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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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我是。大家罵得厲害嗎?

問:大多是問你怎麼這麼厲害?

答:我一點也不厲害,大家搞錯了,我十年前投資徐家匯商城時,它只是一家小店,原名「第六百貨商店」,這個小店當時誰也不看好,沒有人投資,職工也在問:「怎麼辦?我們要下崗(被開除)了。」那時候,有位員工跑來跟我說:「你那麼有名,讀者那麼多,不如你來入股,用你的名聲,給職工們鼓勵鼓勵?」

我回答說,家裡有幾本書,是有稿費,總共241萬元人民幣。他們說可不可以多一點?這點錢實在不夠。但我實在沒有什麼錢了。

我是怎麼想的呢?這241萬元能保住就不錯了,因為這是個賣小商品的店,很廉價,倒閉的機會不太有,因為老百姓多。後來也從來沒管過,從來沒去開過股東會。

問:等徐家匯商城上市成功,你有可能成為億萬富翁嗎? 答:我不會是富翁,我的生活也不會改變,我和我太太過著非常簡單的生活,肯定用不了這筆錢,這筆錢可能是回歸大眾。我現在錢用得很少很少,我到任何地方演講,車馬費歷來不收,總是還給主辦單位或是捐去做公益。我太太去演唱,多數也是不要錢的。

停止傷害 形塑保護創作文化

問:你長期研究中國文化,對於兩岸在大三通之後展開的文化交流,你的觀察是什麼?

答:文化交流是必然的,每個文化都有自己的優勢,台灣的文化可以做得非常精緻、非常有品味。大陸可以做得非常大器,因為人多,觀眾也多,錢也多,氣魄可以做得很大,但它可能不精緻。

每個地方要強調自己的優點,這是一個。第二個,要克服共同的毛病,兩岸三地的文化都太重視政治,太重視意識型態。 兩岸三地共同的毛病,叫做「文化的傷害癖」,總有一批人因為罵人而成為英雄。我們要勸他們不要這麼做,大家應該保護創造者,創作,很難說誰對誰錯。

兩岸三地的創造者不多,但傷害創造者的人很多,因為傷害創造者的人可以從中獲利,但是被傷害的創造者,會失去創造的熱情。

問:你和妻子馬蘭之前合作的音樂劇《長河》,十分轟動,接下來有沒有新的舞台演出計畫?

答:去年的演出十分成功,劇本是我寫的,關錦鵬導演,音樂是鮑比達作曲,馬蘭主演。遺憾的是,原來的演出班子若要在兩岸三地巡迴演出的話,費用實在太高,所以要有一個協調的過程。我在想,有沒有可能在這樣的基礎上,設計出我們經濟可以負擔的演出。譬如,原來是音樂劇,有沒有可能改成黃梅調。

傾聽市場 發展利多文化產業

問:這樣改,和原來的戲有什麼不一樣?

答:劇情一樣,只不過音樂上增加了中國的古典。新的本子(劇本)我已經改好了,更有中國特點,更有戲曲特點。如果我們做好了,很多傳統戲曲也可以這樣嘗試,如崑曲或川劇音樂劇,都能慢慢做。

這不是說原來的劇種不要了,只是增加一種新的嘗試,這是傳統戲曲的現代化,讓更多人能夠接受。

問:這是你未來這幾年要做的事情嗎?

答:對,我事情做得很少,但每件事都要做好它。《長河》的黃梅戲版,明年會做出來。

另外,我還是不能參與文化界的事,我名氣比較大,一動就被罵。我只想做點藝術,做點文學。

問:針對兩岸文創產業的發展,你可否提供一些建議?

答:兩岸文化走向新時代,文創產業是主要方式,第一必須創意,第二必須產業,一定要有信心。

另外,創意就是創意,產業就是產業,什麼意思呢?創意就是要想出人家都沒想過的東西,發展大家真正喜歡的東西。產業就是按照市場規則作業。

問:創意和產業要如何攜手?

答:以前法國想跟好萊塢對抗,他們覺得法國是電影的發明國,法國的文化不比美國差,創意團隊也很大,所以他們用法蘭西民族的意志和好萊塢對抗,國家也支持。

但是對抗了幾年,客觀上宣布失敗,因為好萊塢用巨大的市場取得勝利。市場的力量是無孔不入的,好作品其實也可以占有市場,因為市場可以知道你這個作品很好。我不認為市場是唯一的標準,但是現在還找不到更好的標準。

美國的電影產業有好萊塢,也有奧斯卡來評獎,把高品味和發行面連在一起,這對兩岸三地是個啟發。離開了市場機制,很難做文化復興。如果說哪一天,中華文化要復興,其實就是世界各地演你的戲,上映你的電影,播著你的電視。這需要文創產業第一線的人動腦筋,如何保有品味又同時取得市場,這本身就是一個創意。

第二個,應該把心思放在作品上,不要老是討論創意產業怎麼做,應該把焦點放在創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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