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聯準會9到10日將召開利率決策會議,雖然內部分歧嚴重,但市場仍普遍押注會再降息一碼。聯邦政府之前歷經史上最長停擺,導致數據中斷,政策不確定性升高。勞動市場走弱成為主要風險,聯準會鷹鴿兩派角力加劇。經濟學家預期「鷹派降息」可能上演,預示後續降息步伐將更為謹慎,牽動全球金融市場走勢。
美國聯準會(Fed)9到10日將召開利率決策會議,儘管內部決策者對經濟前景看法嚴重分歧,但市場普遍預期將再降息1碼,基準利率將調降至3.5~3.75%區間,而這將會是Fed今年第三次降息。因為聯邦政府先前停擺長達6週,導致關鍵物價與就業數據中斷,影響了Fed官員可用於決策的經濟數據。
多數經濟學家仍認為,就業疲軟,將迫使聯準會轉向更寬鬆的立場;在通膨黏性猶存、經濟走勢未明之際,未來的貨幣政策方向,不僅攸關市場信心,更將成為牽動全球金融的核心變數。
聯準會分歧雖升溫,降息仍有可能
由於先前聯邦政府停擺長達43天,導致負責收集物價及就業等經濟數據的勞動統計局(Bureau of Labor Statistics)短暫關閉,聯準會官員可用於做出決策的數據減少,增加政策制訂的不確定性,也讓市場對12月利率決策充滿關注。
目前,聯準會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內部存在日益加劇的分歧,這源自當前經濟的特殊狀況:通膨面臨上行壓力,就業成長卻停滯不前,許多經濟學家將此歸咎於川普政府,在貿易政策及移民政策做出的全面政策調整。
FOMC成員對12月是否應該降息意見不一:決策會議前的這段時間,FOMC成員一直對是否應優先考量疲軟的勞動市場,而非高於2%通膨率,存在不同的看法。經過數年的強勁成長,許多聯準會官員認為,美國勞動市場已出現降溫跡象。
英國《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指出,最可能投下反對票的Fed官員,是堪薩斯城聯準銀行總裁施密德(Jeffrey Schmid),他在10月FOMC決策會議也持相同立場,並指出鑑於持續的通膨,應該維持利率不變。
此外,波士頓聯準銀行總裁柯林斯(Susan Collins)、芝加哥聯準銀行總裁古爾斯比(Austan Goolsbee),可能加入施密德的行列,理由同樣是通膨仍高於目標。聯準會理事巴爾(Michael Barr)指出,他認為,降低借貸成本的空間已經不大。
另一方面,紐約聯準銀行總裁、FOMC副主席威廉斯(John Williams)11月底表示,他與FOMC其他主要成員將支持再次降息一碼,防止美國勞動市場進一步放緩。威廉斯表示:「我仍然認為短期內,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還有進一步調整的空間,讓政策立場更接近中性區間。」
一些聯準會觀察家認為,光是此番言論,就提高了降息機率。克利夫蘭聯準銀行前總裁梅斯特(Loretta Mester)表示:「除非得到聯準會主席許可,否則副主席威廉斯通常不會在談話時,發出如此強烈的訊號,所以我認為,他們會在12月再次降息25個基點。」
2019年9月以來,FOMC會議投出的反對票從未超過2張,上一次出現超過3張反對票,是在1992年。
近幾個月,聯準會主席鮑爾(Jerome Powell)表示,物價及失業率都在上升:通膨率從4月的年增2.3%,升至9月的年增3%;失業率從1月的4%,升至9月的4.4%,創下2021年10月以來的最高。鮑爾解釋,聯準會10月的降息決策時表示,比起通膨,大多數官員更關心勞動市場,但「我們只有一個工具」,同時暗示,再次降息並非板上釘釘。

經濟學家預測降息,但鷹派警訊仍在
《金融時報》委託美國芝加哥布斯克拉克中心(Chicago Booth Clark Center)訪問40名經濟學家,結果顯示,高達85%受訪者認為,由於聯準會擔心美國勞動市場日益疲軟,12月可能降息。
然而,對FOMC內部能否一致支持降息,僅一位受訪者認為12名成員可克服分歧,60%預測將有2位成員投反對票,三分之一認為反對票將有3張以上。
許多受訪者同意FOMC鷹派觀點,認為聯準會應將重點放在抑制通膨,而不是維持強勁的勞動市場。48%的受訪者認為,控制物價應為首要任務,僅5%認為要偏重就業,其餘受訪者希望,聯準會的雙重使命(控制物價與創造就業)能受到同等重視。
聯準會前副主席、普林斯頓大學(Princeton University)經濟學教授布林德(Alan Blinder)表示:「這很難說,但我確實認為,他們降息的可能性高於不降息……。如果這次是『鷹派降息』(hawkish cut),我也不驚訝。」鷹派降息是指聯準會採取降息的同時,仍對市場釋出警訊,強調未來降息並非例行,同時為未來政策設定更高門檻。
儘管聯準會努力緩解勞動市場惡化,但梅斯特表示,美國就業疲軟主要源於聯準會難以控制的長期結構性因素,例如,移民政策的轉變導致勞動力供給萎縮,同時,關稅的不確定性、企業為保護利潤免受關稅影響、勞動成本上升,也是導致就業市場疲軟的原因。
降息前景展望:就業走弱與領導交替成關鍵
美國威明頓信託(Wilmington Trust)首席經濟學家蒂利(Luke Tilley)預測,聯準會接下來的三次政策會議,可能連續降息三次,原因是就業市場正放緩,並預計會進一步疲軟。
美國銀行(Bank of America)資深美國經濟學家巴維(Aditya Bhave)預測,聯準會明年6、7月,還將降息兩次,但並非經濟所迫,而是因為聯準會主席換人,屆時基準利率將維持在3.0~3.25%的區間。
通膨可控、就業走穩,經濟訊號更複雜
美國商務部(Department of Commerce)5日公布,9月個人消費支出(PCE)物價指數月增率,從8月的0.5%降至0.3%,年增2.8%。扣除食品和能源價格後的核心PCE,是Fed官員用來衡量通膨的最主要工具,月增0.2%,符合經濟學家預期,年增2.8%,顯示通膨可控。這份數據或許為聯準會12月降息提供進一步依據。
勞動統計局發布的9月非農就業報告顯示,新增就業人數為11萬9000人,遠超預期。然而,失業率略微上升,最新的私營部門數據顯示,美國企業正裁減更多員工。
聯準會褐皮書(Beige Book)近期發布的就業市場數據顯示,11月前兩週裁員人數略微上升,雇主開始凍結招募,並調整員工工時。一些公司指出,人工智慧取代了入門級職位,或是提高了現有員工的生產力,從而減少招募新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