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東漸,中文詞彙也跟著豐富了起來。除了「第一夫人」外,近來又有「第一家庭」的用法。對於它們的出處,現在讓我們稍加檢視。
「第一夫人」,依據韋氏大辭典,first lady,(名詞,通常做First Lady)有兩解:其一,指「美國總統之夫人或總統選定擔任白宮女主人之女士」(the wife of the president of the U.S. or if he has no wife the woman whom he chooses to act as hostess at the White House.),或「任一其他國家之元首或行政區劃之最高行政首長之夫人或女主人」(the wife or hostess of the chief executive of any other country or jurisdiction)。其二,則指「任一藝術或專業中具領導地位之婦女代表,如法國文學第一夫人,或舞蹈界第一夫人」【the leading woman representative or practitioner of any art or profession (the first lady of French letters)(the first lady of the dance)】。
因此,總統夫人稱第一夫人,或某州州長,或某省省長之夫人稱為該州或該省第一夫人均有所本,在美國習以為常,且白宮編印專書介紹美國開國以來歷任第一夫人,公開陳列販售,甚受遊客歡迎。
第一家庭是尊稱,不宜自稱
因此,第一夫人是尊稱,他人尊稱總統夫人為第一夫人,總統夫人不能自稱第一夫人。
至於第一家庭呢?依據韋氏大辭典,first family,(名詞,有時做First Family)亦有兩解,其一:指「具崇高社會地位或表象之家庭,特別指最早移民後裔之家族,如:波士頓30或40戶第一家庭」【a family of high social rank or pretensions especially due to descent from the first settlers of a place(the thirty or forty first families of Boston)】;其二,則指「某地具顯赫地位之家庭」(the family enjoying preeminent status in some place)。
在美國是否有人將總統的家庭稱為第一家庭呢?一般人稱總統家庭為the President’’s family,或the Presidential family,間亦有人稱the first family者,但第一家庭卻不見諸官文書。
美國總統可能在正式場合稱其夫人為第一夫人,或Mrs. Bush,或Laura,但不可能自稱其家庭為「第一家庭」。同理,第一家庭是他人的尊稱,總統自稱其家庭為my family(我的家庭),不能稱包括其本人在內的家庭為第一家庭,其理至明。
如國人常稱地方官為父母官,是一種尊稱,地方官本人不能自稱父母官,應自稱地方官,最好自稱服務地方的公僕。
次談家庭的範圍。美國以及所有西方國家都是小家庭制,由夫妻及未成年子女組成。按習俗,女兒縱使未成年,婚後即與夫婿共組另一家庭,當然不住在一起。但成年之女兒,倘未出嫁,仍為家庭的成員。
此原則,即使白宮亦不例外。未聞美國總統女兒出嫁後仍住白宮。惟未出嫁,16歲以上的女兒可參加正式社交活動,如酒會、宴會或舞會。因此,各國通例,外交官銜名錄將16歲以上外交官的女兒列在父、母銜名之後,如Jane Smith,daughter。不知我國外交部是否照做。
以上係第二代,至於第三代,就是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則根本不在小家庭的範圍內,因為他們是下一代的第二代了,當然更不會住在白宮了。(註:西洋稱中國的大家庭為extended family。)
住白宮官邸,伙食衣物自理
再談第一家庭的開銷。美國總統由國家提供官邸,即白宮,因此其官邸維護、修繕、水電、安全及佣人等一應支出當然由政府編列預算支應。但官舍的定義非常嚴謹,唯有國家提供的始稱官邸(official residence),目前只有白宮。其他私有人的寓所稱私邸(private residence),如布希總統之德州農場。倘布希總統前往度假,除安全仍由政府提供外,政府不可能編列預算支應私邸的維護、修繕、水電及佣人的費用。
另外一點非常重要,那就是縱使在官邸,即白宮內,總統及家人的伙食衣物等費用,政府是不管的。
這個道理很簡單,對於總統,政府發給薪俸,足以支應其衣食住行。但國家要維持體面,當然不能既要求總統住在白宮,又要他負責一應費用。
另外為了安全,國家提供車輛及其他交通工具,如空軍一號,也是應該的。但既然發給薪俸,就沒有道理再提供免費伙食及衣物。因此美國總統及家人的衣物全都自理,不可能動用公款。
至於總統及家人的伙食,由白宮大廚每週或每月遞上清單,由總統在薪俸內支付。公私的確分明,當然官式酬宴例外。
我們口口聲聲要事事學美國,有關第一家庭及官邸種種也應該學好才是。
(作者為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國安組召集人,曾任外交部次長、駐美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