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台灣在經歷鮮乳坊的白色革命之後，全聯、家樂福等賣場的貨架上皆可看到「小農專區」。看似革命成功的獨立酪農，其實正面對2025年紐西蘭零關稅牛乳的衝擊，更有人憂心直言，難道他們就只能坐以待斃，變成「農委會祭品」？到底紐西蘭牛乳零關稅全面進口的政策，將衝擊誰最多？身為消費者的我們，未來又該如何選擇牛乳？
台紐經濟合作協定今年簽訂滿10年，2025年紐西蘭液態乳將零關稅進口，這是台灣酪農最不願遇見的惡夢。在價格主導的鮮乳市場下，進口開放將對台灣酪農造成哪些衝擊，他們又如何從絕境中，殺出一條生路？
進口開放，國產鮮乳價格比不贏
「台灣鮮乳賣太貴了，」一位南部酪農感概，國產鮮乳「終端售價」過高是市場競爭的主要劣勢，不只紐西蘭、美國、澳洲鮮乳，甚至日本、泰國等國的鮮乳售價都比台灣低廉。
中興大學動物科學系助理教授陳彥伯觀察到，鮮乳價格高低在台灣市場相當關鍵，當品質相同，本地消費者通常傾向購買價格低廉許多的進口鮮乳。鮮乳坊創辦人龔建嘉更提到，現在紐西蘭牛奶在關稅配額的限制下，已讓國產鮮乳自給率從九成降至八成，未來，若紐西蘭液態乳全面開放，可能使台灣鮮乳自給率跌至五、六成。
政策鼓勵離酪，酪農自求突破
距離2025年，剩不到一年半，紐西蘭牛乳進口危機迫在眉睫，但，這十年間，農委會的政策主軸卻是：獎勵離酪。受訪的多位酪農皆提到，除了不要養牛，農委會並沒有其他有效措施，來協助酪農轉型。
老一輩酪農在無人接班的困境下，「離酪」不失為一個好選擇，但對年輕酪農來說，處境則完全相反。兩年前，酪農林先生（化名）因著對一級產業的信心，便到雲林成立自己的牧場，他原先以為：堅持生產高品質牛奶，定能闖出一片天，不料，政策進口開放會帶來如此大的衝擊。有些年輕酪農連廠房器材的貸款都沒還完，卻被要求減產，更無力攤還牧場貸款，讓年輕酪農直喊，「我們根本變成農委會祭品！」
即使政府單位並未推出夠力的輔導政策，酪農們卻不打算坐以待斃，龔建嘉強調，國產鮮乳要跟進口鮮乳比價格一定比不過，因此發展出兩大轉型策略，試圖在進口乳衝擊下，闖出國產鮮乳的一片天。
產品差異化》不易過敏的A2鮮乳成新方向
台灣大學動物科學技術學系教授陳明汝認為，產品差異化會是國產鮮乳的一條出路。鮮乳坊跟上國際乳品趨勢，2020年推出A2β酪蛋白鮮乳。因為A2牛乳較貼近母乳的蛋白結構，能降低過敏反應，讓對牛奶過敏的消費者也能飲用，創造新客群。連名廚江振誠也曾在國外使用A2鮮乳入菜，避免讓消費者過敏。
龔建嘉表示，鮮乳坊嘗試從「牧場端」做出差異，A2β酪蛋白鮮乳由A2乳牛分泌，所以需要從牛隻育種開始，至少要花三年養A2乳牛，每支乳牛還須經過嚴謹的基因檢測，才能確保牛乳來源。不只牛隻特色，牧場還需設置獨立的乳桶和生乳管線，才能推出差異化的A2β酪蛋白鮮乳。
龔建嘉進一步解釋，在全球乳品市場，A2鮮奶乳源較稀缺，目前台灣市場並沒有進口的A2鮮奶，因此，可由台灣酪農來填補針對過敏族群的鮮乳市場需求。現在不只鮮乳坊，有些獨立酪農也開始培育A2乳牛。
在地風味化》鮮乳第三波革命，呈現在地風土特色
除了新品開發，龔建嘉更希望翻轉消費者對「喝鮮奶」的既定印象，不只是喝牛奶補充鈣質、蛋白質，而是品嘗牛奶風味。東海大學畜產與生物科技系助理教授林彣郁也認為，台灣鮮乳要活下來，必須強調鮮乳「風味」，不只是營養價值，還要強調感官享受。
龔建嘉提到，鮮乳會因風土、飼養方式的差異，呈現不同香氣。而要推動鮮乳的品味體驗，就必須有一套品味評斷標準，於是鮮乳坊團隊在六個合作牧場推出「牛奶風味輪」，來與消費者溝通不同牧場的牛奶風味。
「我們不打悲情牌，用產品品質說話！」龔建嘉強調，不是要利用台灣消費者的同情心，而是要透過品質提升，創造國產鮮乳的特色，來維持台灣酪農、乳品業發展。
面對紐西蘭牛乳零關稅衝擊，小農推動的轉型調整值得期待，但是能否真正帶來新的利基點，可能要待開放後才能見真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