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想要中國大陸「世界工廠」之位,德國要的是「世界市場」。
北京天安門近期相繼掛上越南、巴基斯坦的國旗,因為兩國元首到訪。11月4日這一天,增加了德國黑紅金橫條三色旗,迎接德國總理蕭茲(Olaf Scholz)上任以來的首次中國行。
中德之間,勢必也因蕭茲應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之邀訪問中國大陸,將為「新時代中德關係」注入新動力。
再從隨團出訪的企業家、不乏世界500強則可得知,蕭茲此行的重點之一,應該是經貿合作。
綜合國際媒體披露的名單,共有12名德國企業代表將陪同蕭茲出訪,其中包括福斯汽車集團總裁布魯姆(Oliver Blume)、西門子總裁傅樂仁(Roland Busch)、默克集團執行長葛麗鶴(Belén Garijo)、德意志銀行執行長索英(Christian Sewing)、巴斯夫歐洲公司執行董事會主席薄睦樂(Martin Brudermüller)和生物醫藥公司BioNTech創辦人薩欣(Özlem Türeci)等,堪稱「豪華天團」。
此外,還有BMW、愛迪達、拜耳集團、瓦克化學等行業巨頭的高管亦將隨訪。
中國企業海外投資與金融風險研究中心主任、CZK國際資源研究院院長、歐美同學會企業家聯合會常務副會長鄧旭分析,估計雙方會談將涉及到以下經貿及外交議題:
議題一:德國企業在中國的重量級投資案。
福斯汽車與大陸IC設計公司地平線開展全新合作,投資24億歐元(約台幣755億元);巴斯夫在廣東湛江擴大生產基地,投資總額達100億歐元(約台幣3146億元);全球光電技術龍頭企業德國蔡司集團在蘇州工業園區舉辦工程奠基儀式,這是蔡司首度在中國大陸購地建廠,總投資金額2500萬美元(約台幣8億元),預計2024年第1季投產。
鄧旭預料,中德雙方針對巴斯夫、蔡司、福斯等德國企業加碼投資大陸之後,後續如何優化經商環境?有無政策支持或限制?諸多細節磋商,將有進一步的「默契」。
議題二:陸企中遠集團(COSCO)投資德國漢堡港。
鄧旭認為,德國自民黨、綠黨,還有基民盟正副主席等提倡擺脫對中國大陸的經貿依賴,一直對中德經濟合作有意見,不無「呼應」美國抑制大陸勢力拓展的意圖。蕭茲身為總理,雖然支持自由貿易、堅決反對「脫鉤」,並主張繼續發展中德經貿合作關係,但在內閣中孤掌難鳴。
尤其,陸企中遠集團出資6500萬歐元(約台幣20億元),入股漢堡港集裝箱碼頭一事,引發德國朝野爭論不休。
這次訪華,蕭茲提出修改原來的協議,提出中國大陸企業最多只能獲得24.9%的股份,以「防止中國獲得德國漢堡港的運營決策權」為由,試圖在德國國內反對聲浪與未來商貿發展之間取得平衡。
議題三:德方對待華為5G通訊技術在德國、歐洲有條件應用問題。
議題四:中美摩擦情勢下,德國的外交立場。
這部分是指德日在印太地區尤其是南海、東海及台海周邊聯合軍演,以及德國參與美國針對中國大陸的外交、軍事行動問題。
而蕭茲的立場很鮮明,行前特地在《法蘭克福匯報》發表文章,表示德國關注台海局勢,奉行「一個中國」政策。
議題五:俄烏戰爭背景下,中德關係的互信基礎,以及中歐關係下一步的走向。
梅克爾2.0,經貿合作是中德關係的重心
中美大國博弈,互相定調「與對方脫鉤」的競爭態勢下,蕭茲卻大陣仗率領商業代表團訪問大陸,為何如此積極與大陸「掛鉤」?
「其實德國並不是要在中美之間玩平衡,」北京海豚智庫創辦人李成東分析,這些跨國企業加強在大陸的投資及布局,主要是希望貼近市場,不要因為地緣政治而阻礙了企業的全球化戰略:「若是企業不賺錢,經濟不穩,官員的位子也坐不穩。」
從這一點看,蕭茲延續了前任總理梅克爾(Angela Merkel)的對華政策方針,亦即將經貿合作置於中德關係的重心。
不甩美國「去中國化」的打算,某些德企的作為稍早已經有跡可循。
2022年6月,福斯前CEO迪斯(Herbert Diess)發表聲明:「我們在新疆沒有發現歐美媒體說的那些問題,福斯會繼續運營新疆的工廠。」說完不到1個月,迪斯就遞了辭呈。
值得玩味的是,新任CEO布魯姆走馬上任1個月之後,再次表態福斯會堅持經營新疆的工廠。
蕭茲此次訪華,釋放出更加明確的信號:「繼續支持全球化」「繼續推進與中國大陸的經貿合作」。鑑於德國在歐盟中的影響力,此舉或將帶動其他歐洲國家起而效尤。
市場不脫鉤,先進技術更要掛鉤
德企深耕大陸市場,在大陸的經營模式也正在發生轉變,除了市場考量,有些計畫將技術在大陸落地,一如蔡司。
蔡司在蘇州的工程項目,除了推進高端顯微鏡在大陸的本土化生產,未來還將在蘇州工廠投入工業X光設備的研發和生產。
蔡司中國顯微鏡事業部負責人表示,在大陸的戰略,現在不僅是生產蔡司總部開發出來的產品,還要在大陸投資研發的原創基金,讓專利技術落地成商業產品,以解決高科技應用時所遇到的問題。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其他國家夢寐以求的先進製造工廠,不遠萬里地遷往中國大陸?」鄧旭意味深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