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一響,黃金萬兩。」近年,中國大陸以中寮鐵路為起點,努力構建「泛亞鐵路網」,盼能讓鐵路行經的城市帶來經濟利益,更希望能為疫後中國大陸的經濟復甦增添動力。
中國出口委靡,經濟引擎無力
7月20日,中國大陸公布2023年上半年的GDP數據,第二季GDP成長6.3%,優於第一季的4.5%。單從統計數字來看,疫情過後這半年,中國大陸的經濟復甦似乎欣欣向榮。
但《BBC》指出,中國大陸疫後經濟復甦實際上在放緩,從經濟學的角度,投資、消費和出口,是推動經濟成長的「三頭馬車」,北京力求經濟復甦的背後,哪個因素幫助或拖垮了中國大陸經濟?
在放棄清零防疫政策初期,中國大陸的出口數據極為亮眼,一度呈現連續兩位數的成長,2023年3月出口較2022年同期成長14.8%,4月出口也較同期成長8.5%。
不過,5月的數據卻驟降至-7.5%。中國海關總署7月13日公布的數據顯示,6月出口較2022年同期下降12.4%,降幅還比5月擴大4.9個百分點,降至2020年3月以來的最低,進口也下降6.8%。
與美國緊張對峙局勢成形後,這個世界工廠的出口結構正在發生變化。
中寮鐵路帶頭示範
出口萎縮之際,中寮鐵路悄悄打開中國大陸經濟復甦之窗。
全長約422公里的中寮鐵路,在2021年底開通,這條耗資近60億美元修築的鐵路,除了連接中國大陸與寮國的重要城市,更扮演區域鐵路為兩國經濟帶來變革的重要角色。
數年前,與雲南接壤的寮國磨丁經濟特區(Boten Special Economic Zone)附近城鎮,只有幾條聯外的塵土飛揚小路,周圍是熱帶森林。現在,數十座建設中的大樓、倉庫高聳入雲,都集中在寮國這個占地約六平方英里的經濟特區。
中國大陸開發商雲南海誠實業集團(Yunnan Haicheng Industrial Group)將磨丁經濟特區,宣傳為中國大陸和東南亞往來的門戶,不但勞動成本低,同時因中寮鐵路開通,出口非常便捷。雲南海誠一名主管接受《華爾街日報》採訪時表示,「中國大陸投資跟著這列火車走。」
「一帶一路」啟動10年來,加入的國家部分建設項目停滯不前或陷入爭議,甚或欠下債務,但在東南亞的寮國,一帶一路相關的建設正要開始。

寮國經濟很難因鐵路而有轉機
新加坡國立大學(National University of Singapore)東亞研究所資深研究員余虹接受《華爾街日報》訪問時表示,中寮鐵路對中國大陸來說,不但顯示一帶一路仍在進行,更代表此時要向世界傳達的訊息。
中寮鐵路,是北京政府帶動國內經濟復甦計畫的第一步,鐵路連接中國大陸商業中心城市昆明,以及鄰近泰國邊境的寮國首都永珍,中國大陸企盼將鐵路進一步向南延伸,連接到泰國首都曼谷、馬來西亞首都吉隆坡。
此外,還計畫修築一條向東穿越柬埔寨,以及另一條向西通往緬甸海岸的鐵路。而中國大陸預計建造一條連接馬來西亞沿海地區的鐵路,在擱置多年後,也預計於2026年底前通車。
世界銀行(World Bank)曾對《華爾街日報》表示,從長遠看,中寮鐵路如果管理得當,可望使寮國國家總收入提升21%,但經濟學家對建造的財務問題仍存分歧。
畢竟,在寮國為建造中寮鐵路,而向中國進出口銀行(Export-Import Bank)借貸15.4億美元前,就債台高築了;同時,由於中寮鐵路的最終目標,是振興中國大陸經濟,只擁有30%股份的寮國,並不會從中獲得太多利益。根據世界銀行數據,寮國2021年舉債總額約145億美元,其中約半數外債都是積欠中國,還債能力已達臨界點。
終究還是富了中國
澳洲智庫洛伊研究所(Lowy Institute)印太發展中心(Indo-Pacific Development Centre)資深經濟學家柯芮(Mariza Cooray)表示,寮國若要藉中寮鐵路振興境內經濟,還需進行道路建設等配套的基礎設施,假若要提升旅遊收入,更需要借款進行相關投資,恐已陷入債務惡性循環。
英國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Chatham House)亞太研究主任布蘭德(Ben Bland)強調,由於國家舉債負擔不斷加重,寮國若要提升重要的衛生健康、教育等項目,以財力來看「能力有限」。布蘭德提醒,寮國面臨的還款真實而緊迫,但中寮鐵路的投資回收,只能在更長的時間後才會顯現。
人口740萬的寮國,全境勞動力稀少,自然資源也匱乏,歐美和日韓對投資寮國的興趣不大,目前只有中國大陸重視寮國的需要。
寮中鐵路公司(Laos-China Railway Company)對《華爾街日報》表示,有逾2000種產品透過中寮鐵路,出口到中國大陸,包括西瓜、榴蓮、木薯粉、橡膠和鐵等產品,中國大陸則是輸出機械設備、化學肥料、家用電器和太陽能電池到寮國。同時,中國大陸企業正在搶標鐵路沿線的地產,以建立農場和工廠。
2023年4月,中寮鐵路跨境客運列車開通,中國大陸旅客前往寮國的數量暴增,他們在世界遺產龍坡邦(Luang Prabang,又譯瑯勃拉邦)使用人民幣;在磨丁經濟特區,人民幣和寮國貨幣同樣普及,街道標誌也開始出現中文。
食品攤販Noy Keomanychan受訪時說,住家附近愈來愈像中國大陸,「就是這樣,寮國人窮,中國人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