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底,近下屆總統大選日。在投票前,理應慎思:過去曾有那些寶貴的經驗?未來國人需要怎樣的領航人和官員?
回顧歷史,自軍閥割據、對日抗戰及國共內戰等顛沛流離中,甚難建立具前瞻遠景的國家政策,但有志之士仍期盼有朝一日能與先進國並駕齊驅!
政府遷台後,1949年元月20日傅斯年校長接掌臺大,民心士氣為之振奮。傅校長雖以「歸骨於田橫之島」的壯志及「貢獻這個大學於宇宙」的辦學精神引領臺大,期使臺大未來能有如牛津、劍橋、柏林大學等國際知名學府的學術貢獻,以增進人類福祉。惜當時社會窮困、百廢待興,經濟發展遂成為領航人、官員們和相關學人共同奮進的目標。
擘劃長遠體制官員漸凋零
所幸1950至1970年代,台灣經濟穩定成長,發展之速引起開發中的國家欽羨。其中最重要的成功因素,為經貿官員們殫精竭慮徹底檢討我國生產投資相關的環境與制度,從事通盤革新,以創新方法改善多年財經沉痾,審慎規畫。
1967年5月,時任副總統兼行政院長的嚴家淦應美國詹森總統之邀訪美。詹森總統佩服台灣快速的經濟起飛,可成為開發中國家的楷模。隨行的經濟部李國鼎部長在兩國公報中,提出加強中華民國與美國雙方的科學研究與交流,為往後我國科技政策發展奠基。
1967年7月李部長陪同中央研究院的劉大中、蔣碩傑、顧應昌及費景漢四位經濟學院士,晉見蔣中正總統,四院士聯名提出「改進經濟政策要點」,此後又有邢慕寰與鄒至莊兩院士,向政府提出政策性的三篇聯合建議書【註一】;此明示美國經濟學家沃爾特 · 惠特曼 · 羅斯托(Walt Whitman Rostow)教授盛讚「亞洲四條龍經濟起飛」的台灣,實因幕後有官學悉心協力策畫的重要推手,為那時代的我國總體經濟計畫奠定紮實基礎。
換言之,於自然資源匱乏與人口稠密等的不利條件下,我國官方民間攜手合作,約花20年即已跳出開發中的國家的「貧窮陷阱」。
隨著台灣的國民所得上升,國際油價躍漲,挑戰隨之接踵而至。經濟部趙耀東部長受臺大虞兆中校長之邀,1982年12月9日來校演講,校內活動中心擠滿師生,至今仍記得趙鐵頭說:「我的朋友去日本參觀工廠,他們打開燈,簡直不能想像,不同型式的電風扇全在生產線上裝配,卻見不到一個人!當時就知道臺灣的製造業必須邁入機械自動化,否則會沒競爭力。今天整個台灣的經濟,不是只談政策、方案,最重要的是行動力。」顯然地,經濟的持續發展必須盱衡國際現狀,走在時代前端。
遺憾的是當年孫運璿、李國鼎、趙耀東曾打電話、寄信、拍電報,四處呼籲優秀留學生能回國入公部門任職。甚至談到「將來若三流的人制定政策,你們這些一流人才也沒好日子過」。言猶在耳,頗有遠見。不可諱言,近幾年具風骨且有勇有謀,又能堅毅擘劃長遠優良體制的官員已漸花果凋零!
提升未來競爭力,刻不容緩
2023年11月9日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榮獲第一屆李國鼎獎時,語重心長地說:「沒有李國鼎的推動,不會有台積電」。值得注意的是李國鼎畢業於羅家倫校長起特重視「凡事只為國家謀」的中央大學,他以為國戮力的高度使命感,是台灣經濟奇蹟與開拓知識經濟產業的關鍵領航人。台灣首家微波及衛星通訊的台揚公司創辦人之一的王華燕前董事長回憶說:「我們當年就是受李國鼎的感召,返國在新竹科學園區成立第21家公司」。
走入新竹科學園區,可見台積電旁環繞著半導體相關的各類公司林立,儼然成為互助的科技企業生態園,孕育從生產基礎的積體電路產品,茁壯進化到設計、製造開發先進半導體晶片所必需的供應鏈,讓多年受國際漠視而被飛彈環伺的台灣,仍能在激烈競爭的半導體產業脫穎而出,貢獻全球尖端科技產業。
誠然,台灣過去「經濟奇蹟」的成就與當今「護國神山」台積電掌握全球半導體製造市場的優勢,受惠於無私無我的前輩官員們披荊斬棘、紮實數理教育的播種及台灣人民的辛勤耕耘。然而,政治民主化後,立法委員要求的一縣市一大學,已成為我國高等教育難以回復的大災難!近年理工科的大學教授在臉書直言:受「強調多元化的108課程綱要」教育的入學新生,因數理小時數銳減而品質低落!令人警醒領導人理應尊重自由民主價值與教育專業,避免政治干預教育,培養學生基礎學科能力、獨立思考判斷力、保護環境與關懷社會的人文素養,提升下一代面對未來國內與全球挑戰的整體國家之國際競爭力!
為點亮台灣,六問參選人
2024年元月13日是我國第16任總統、副總統及第11屆立法委員選舉的投票日,為了點亮台灣,請各參選人提出您對下列問題的看法:
(一)您的用人哲學為何?過去有哪些成敗之悟?
(二)您對當前的重要國家政策中有哪三處最需改革?您的釜底抽薪之道將為何?
(三)您將如何開拓並提升我國未來的國際競爭力與貢獻度?
(四)教育影響國家未來人才,您的教育理念與體制重點作法將為何?
(五)當您的「政治取向」與「專業思考」相左,甚至不利「個人的政治前途」時,請舉實例說明您曾如何作「最佳判斷」?
(六)您過去最大的「錯誤政策」為何?您曾如何力挽狂瀾?又您平日反省的習慣為何?
走過風雨飄搖的時代,保存全球華人最豐富的儒家文化、國學底蘊並享有自由民主沃土的台灣,深懷感恩、惜福之際,肩負「士不可不弘毅」的要責重任,趁此備妥大選後的重新揚帆,開啟「人人有責、自發向上、追求共好願景」,齊心協力將「台灣經驗」貢獻全球。
(作者為臺大公衛學院兼任教授及台灣公共衛生促進協會顧問)
【註一】蔣碩傑(1985)關於台灣經濟發展方向之一般立場及對當前財經問題之三篇經濟學院士的聯合建議書,「台灣經濟發展的啟示」,284-339頁,天下叢書#36,經濟與生活公司出版。台北市,台灣。
*致謝:特別感謝臺大前校長孫震、東吳大學前校長劉源俊、陽明大學前校長梁賡義、臺大領導學程楊光磊兼任教授、中研院蕭培文與林白翎研究員、海外華人作家龔則韞教授、臺大公共衛生學院吳宗樹講師及台揚科技前董事長王華燕、現任董事長謝其嘉與新竹科學園區同業公會張致遠秘書長的撥冗審稿與惠賜寶貴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