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多年前,比喻女性在工作晉升障礙的「玻璃天花板」一詞已出現。如今,儘管女性已大大超越過去,但這層玻璃依舊還沒有被完全擊碎。
翻出世界各國各種管理與領導層級的性別統計,不分公家機關或私人企業,擔任高階管理者的女性,整體還是少數,且愈往高階,比例愈低。
管理顧問公司麥肯錫(McKinsey & Company)2013年調查,全球60家主要企業中,副總裁級的女主管占27%,最高負責人為女性的只有19%,遠低於男性。
但其實,愈來愈多研究證明,女性很適合擔任領導者。麥肯錫2007年起開始推出《女性至關重要》(Women matter)系列研究。2012年首次針對亞洲企業女性調查,對象涵蓋亞洲1500名高級管理人員和744家上市公司,發現若增加高層職位的女性人數,可以改善財務業績和推動經濟擴張。
善溝通、謹慎 注重風險控管
研究顯示,愈多女性擔任高階管理的公司,會比完全沒有女性管理者的公司,在股東權益報酬率(ROE)和稅前利潤(EBIT)兩方面,分別成長47%和56%。
為何領導階層多了女性能為獲利加分?許多研究指出,那是因為女性具備以下特質:善於溝通、傾聽;重視公平正義、道德感強;有耐心、決策較不易衝動;心思細膩、善於觀察員工情緒、鼓舞士氣;重視團隊、不以工作成就定義自己、多半認同「成功不必在我」。亦即這樣的特質,更適合帶領團隊成長。
倡議各界都應該積極打破女性玻璃天花板的學術圈和企管界,普遍流傳著一段話:「假如當初有多一點的女性掌管企業決策權,比如公司是『雷曼姊妹』、而不是『雷曼兄弟』,2008年的金融海嘯危機很可能就不會發生。」這都和女性的風險控管、低貪腐、思慮謹慎有關。
《哈佛商業評論》曾刊載《Are Women better Leaders than man?》(女人是比男人更好的領導者?)一文,研究單位彙整出16項領導者的關鍵能力,調查7280位管理階層人士,請他們比較男女領導的優劣。結果發現,女性被評為更好的整體領導人。
具體而言,女性的16項能力中有12項表現明顯比男性傑出。
《柔性優勢──女人的領導方式》(The Female Advantage: Women's Ways of Leadership)作者莎莉.梅格森(Sally Helgesen)也分析,女性經理人較少扮演高高在上的權威者,而是將自己定位在組織中心,呈現「蜘蛛網式的結構」。它是由中心點環繞出整張網而建構成,形成更多聯結點,將所有織網緊密結合在一起,突破舊型權力的金字塔結構,有助團結。
台企新氣象 女性高階主管變多
在台灣,許多公司漸漸有女性高階經理人,甚至不乏企業董事長、總經理等關鍵角色。
2015年6月,東元電機董事長由原總經理邱純枝接任。她以財務見長,深受東元集團會長黃茂雄及前任董事長劉兆凱重用,44歲時就擔任東元首位女總經理,在她管理之下,年年營收獲利均成長,如今再成為東元首位女董事長。
2016年正好是東元電機60週年,走過一甲子企業的首位女董事長,寫下另一頁歷史意義。
同樣是超過60年的老牌企業,擁有25座預拌混凝土廠的國產建材實業是台灣預拌混凝土龍頭,也有位女性執行長。
身處陽剛味十足的建材營造產業,執行長徐蘭英在集團服務多年,累積不同職務經驗,近年啟動國產轉型,將過去一成不變的混凝土玩出新花樣,研發創意的彩色裝飾地坪,將這類「裝飾混凝土」定位為未來重點發展,跳脫削價競爭。
位於高雄的漢來美食,與漢神百貨、漢來大飯店都屬於國揚集團。漢來美食原是漢來大飯店旗下的餐飲事業部門,2003年才獨立。幾年努力下,已轉虧為盈,獲利逐年攀升,預定今年底登錄興櫃。
一手孵出「漢來海港」自助餐廳、「漢來蔬食」等獲利小金雞,總經理林淑婷功不可沒。進入漢來已滿20年,是漢來第一位女性總經理。
一般以為女性特質很適合餐飲服務業,卻忽略了廚師八成是男性,許多大廚不僅業界經歷資深,年紀還比林淑婷大8~10歲,著實考驗她的管理能力和智慧。
要男性接受女性領導,表面大家都說沒問題,但心底深處的「男性自尊」作祟,初期摩擦怎麼也避不掉。林淑婷坦言,從前還是副總經理時就曾遇過,男性同仁不服從她的指揮,在會議上直接質疑決策,態度強勢,講話跟著大聲。
試想,此時被質疑的主管若也是男性,說不定當場便和這名部屬吵起來。但林淑婷反而選擇退一步,不擺出主管權威,耐著情緒說服同仁。一次次磨合後,本來內心對她的領導有所抗拒的男部屬們,也都慢慢信服。「有過衝撞後,反而很好帶,」她笑著說。
另外,從漢來美食成功爭取香港米其林二星餐廳「名人坊」主廚鄭錦富的餐廳亞洲區代理權,以及漢來蔬食的創立,這兩件事也彰顯出林淑婷在溝通整合、細膩觀察和分享的特質。
2015年6月名人坊在漢來大飯店開幕,未來漢來美食將負責這家星級餐廳的代理,負責名人坊海外營運和拓點,創下國內餐飲界首例。
鄭錦富3月親自來台出席簽約儀式,他透露,有好多家業者同時在爭取代理權,他卻鍾情漢來,正是因為之前到過漢來擔任客座主廚的經驗,發現漢來團隊很有默契、向心力和工作氣氛也很好,「隱世廚神」封號的富哥(鄭錦富)眼中的林淑婷是有「帶心」的主管。
敢衝不服輸 勇敢創業獲肯定
女性除了適合擔任主管外,近年興起的創業趨勢,也愈來愈多女性創業家。中小企業處統計,近年已培訓超過4000位女性創業。
個子嬌小的劉郁芬,正是其中一位。她笑稱,小時候家裡鄰近三戶人家的小孩一塊長大,一共八個小孩、只有她跟妹妹是女生,從小玩伴都是男生,讓她很早就不覺得「有什麼事,男生做得到、女生做不到」。
劉郁芬從東海大學生物科技系畢業後,先後待過貿易公司、在生技中心朝九晚五寫研究計畫、去補習班教兒童美語。在職場繞了好幾圈,2001年她創業,才有了飼料用原料、水解黃豆蛋白的專業製造商「達邦蛋白」誕生。
她之前從事畜牧貿易,偶然接觸到水解黃豆蛋白這項產品。後來賣給台灣原料的供應商營運出問題,上遊選擇關廠,劉郁芬看準市場發展潛力,毅然決定自己跳下來蓋工廠、生產原料。
回想一路過程,她坦言把創業想得太簡單,實際做了才發現,建廠的土地、資金,什麼都缺。但她不服輸,只想著「問題發生就去解決」。沒地,就走遍到處工業區;沒錢,就跑遍銀行申請貸款。工廠順利量產後,因為產品利基高,很快打開市場,讓營運步上軌道。2011年起陸續獲得國家磐石獎、小巨人獎等肯定。
身為女性,她形容自己個性其實很強勢,不太像一般人認為女性該有的柔性領導。但當遇到經營困難時,女性傾向就跑出來了,男性比較不能示弱,「不肯說出問題,就不可能找到援手,」劉郁芬說。
這兩、三年她養成習慣,平均至少一個月寫一封信寄給員工,分享公司營運近況,最近添購什麼設備、公司錢花在哪裡、下一步要做什麼等。
「老闆要協助員工理解你的願景,大家才會在同一艘船,有相同方向,才願意跟著你走,」她說。
這些女性傑出專業工作者紛紛寫下實證,踩著高跟鞋的女人,也能走出一條漂亮的領導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