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慢活》一書出版後,台灣掀起了一股慢活風。很多事物都喜歡扣上「慢活」二字,慢活運動、慢活蔬食、慢活旅行……。慢活,似乎慢慢被演繹成一種減壓或健康訴求的「生活方式」。
然而,《慢活》作者卡爾.歐諾黑今年的這本新書,同樣是論「慢」,與其說是哲學,不如說是一種方法論,更聚焦在「如何才能真正解決問題?」這個務實的決策面向。
願意慢下來,才能看到問題的本身
有人曾問過愛因斯坦,如果只有一個小時可以拯救世界的話,他要怎麼辦?愛因斯坦回答:「我會用55分鐘的時間界定問題之所在,再用剩下的5分鐘解答。」然而,我們往往剛好相反。
看來慢,實則才是真正的快。這看似矛盾的道理,在這本書裡引用了無數醫療、企業、政治、軍事、教育等各領域的實例證明,有時候願意慢下來,才更看見真正的問題而不只是表面的問題,進而解決。
書中提到的「慢速解決法」,包括坦承錯誤、全面思考、長期思考、協作、權力下放等,每一個方法,其實都是企業或職場的一種盲點,例如,一時怕延誤進度不願意坦白錯誤擔當責任,反而造成更大的問題。每個部分書中都以許多生動易讀的案例,可以讓讀者作為借鏡。
對於企業來說,組織與思惟都可能因為趨於穩定而僵化。這時就必須願意花時間磨,才能找到細節裡的魔鬼。例如,賈伯斯臨終時,找了76位護士,才選擇了3位。即使已經注射了大量鎮定劑,他仍扯下臉上的氧氣罩抗議它的樣子,要求看其它5種氧氣罩,以挑選喜歡的樣式。聽來不可意思,但也因為這種一絲不苟的態度,才能創造今日的蘋果。
會吵有糖吃 台灣社會缺乏長期思考
不過,這本書對台灣社會最具啟發的,當屬〈長期思考〉一章中挪威哈登監獄的例子。這個監獄,不但有羊毛地毯、羽絨被子、牆上掛著印象派的畫與電漿電視、架上還有哈利波特小說,被稱為世界最豪華的監獄。
挪威人認為,真正的懲罰是讓罪犯失去自由。監獄必須做的,應該是讓罪犯刑期滿時得以適應社會,再度為社會使用。挪威政府發布的白皮書道:「監獄內外生活水準差異愈小,從監獄到自由之轉化過程愈容易。」
挪威的獄政官員表示,在予以刑罰、很糟的監獄環境,放出來的很可能還是一個憎恨社會的罪犯,施以行銬雖是短期看起來最快的懲罰方式,卻對社會長遠來說並無益處,他們看得是更長遠的結果。結果,挪威果然是世界上犯罪率最低及回犯率最低的國家之一。
然而,2011年一名右翼極端分子在青少年營地槍殺了77個人,挑戰了這樣的思想,有人呼籲政府通過新法律容許終身監禁。然而,挪威卻認為,不能為了逞一時之快報復瘋子的罪行,而放棄長期以來改造罪犯的目標。
不因為短期的事件或反彈聲浪而影響,堅定一種長遠利益的思考,似乎正是目前政府所缺乏的。當前的台灣社會,往往落入「會吵的有糖吃」的狀況,政治人物往往需要在下一次大選前,甚至是下一次記者會前做出成績,容易做出短期收成。
所謂讓人民「有感」,也可能隱藏著一種危險。為了短期速效,而影響了長遠的利益。這本書作者最具啟發的體醒,在於有些事情可快,但有些問題,特別是經濟、教育或企業內的創新這些較為複雜問題,絕對需要時間去通盤審視,一昧求快反而往往會導致更多的成本去修補。
慢速解決法,不意味著要我們像蝸牛般活著,而是根據正確的步調來做事——有時快,有時慢。這似乎某種程度也與前陣子諾貝爾經濟學得主康納曼的《快思慢想》的著作相呼應,反應了一種新的理性思惟趨勢。
一昧求快,很可能變成只是虛應故事。然而,若願意認真的慢,則有機會創造一個真正了不起故事,人生、企業、社會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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