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的耳扒,有鐵製、塑膠製與竹製等材質,多半只是光禿禿的細棍。正義伯的耳扒,不但以纖維較細的桂竹為棍體,尾端還有雪白蓬鬆的鵝毛絨球,清完耳垢後在耳部轉一轉,讓耳朵也有做「SPA」的享受。
正義伯表示,因為鵝毛鬆軟,除了清耳垢,有些上班族女性也拿來當腮紅刷,有人則買來拂拭神像,還曾經有日本客人希望訂做大尺寸,希望開會前拂一下臉,幫助放鬆。
這門工夫,從正義伯的爺爺開始。在日據時代擔任理髮師傅的他,運用剪髮的技術,應用在鵝毛耳扒。正義伯則自小學開始,就幫爸爸磨竹子,邊看邊學,這項手藝已經琢磨了60年。
從鵝毛耳扒中,看見敦厚與樸實 到底,一隻鵝毛耳扒是怎麼誕生的呢?一開始,每一根毛上,都摻著微小的鵝軟骨,必須一一清除,再將鵝毛上的鵝油洗淨,反覆洗五次可至淨白。正義伯說,鵝毛取自鵝背尾椎、最柔軟的一小撮毛。因此,一隻鵝只能綁一隻耳扒,十分珍貴。
製作耳棒時,可以看見正義伯的神乎其技。一片剖半的桂竹,正義伯可立刻削成比竹筷更細的竹條,在下緣再削出約0.1公分薄的切面,最後用電捲燙棒燙出彎度,輕巧的棍體就完成了。
再先以牙齒咬住線的一端,另一端則繞出一個小洞,彷若一個祕道穿進鵝毛中,讓結不外露。這種近乎繡花針的功夫,正義伯說,「眼睛其實已經看不到了,完全是憑感覺。」 做一隻耳扒,大約耗時45分鐘,正義伯一天的體力極限是30隻。有時候客人要的數量較多,他笑說:「那就要加班啦!」高齡71歲的他,常常凌晨5點就要起床,一直工作到晚上11、12點。
曾有日本人聽聞了這鵝毛耳扒,竟然託朋友訂了30萬隻。不過,他可能不知道,正義伯並沒有工廠,住的是台灣鄉下常見的兩層樓房。只在家門口前擺了張小桌子,拚命做。他指著一樓的店面,旁邊還有理髮椅和鏡子:「有時候直接睡在這裡了啦!」
不過,這項手藝即將面臨失傳。正義伯有兩個兒子,一個在當老師、一個則是從事土木工程,沒有人要繼承這項他的手藝。「他們笑我,時薪不到60,不如去家樂福打工!」
不僅如此,長年工作也讓他的手指已經歪斜。他卻不在意:「目前買回去的,還沒有聽說不好用的。只要大家舒服,我就歡喜了啦。」
採訪完畢,攝影同事決定訂購40隻。問多少錢?正義伯的太太說,「東西寄到後,裡面會有帳號,再匯款就好了,」貨到才付款,這樣不怕有人不付錢?正義伯笑著說,「幾十年來,從沒發生過!天公伯在看!」 正義伯的手工耳趴,除了有鵝毛的溫柔,也有一種台灣傳統老人家的敦厚,柔柔地送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