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文學家應該都愛旅行,18世紀以來的文學家沒有一位是不移動的,」鍾文音這麼說。
鍾文音正是一位奉行旅行生活的文學作家,而且她的旅行都是一個人出發。
她如此寫道,「旅行於我有如生命這棵大樹裡的蚯蚓,可以鬆開生命的厚土,好讓大樹挪出空間,得以發芽茁壯。」她形容旅行如同愛情般私密,誰也無法複製誰的經驗。
既然如此,何不就試著一個人旅行吧。
沒結識當地人 就不算旅行
一個人的旅行應該是無為、自由的狀態。長久以來我多是一人旅行,早期我也試圖和朋友一起,最後還是在途中分道揚鑣。有種人的個性是隨時有感受要馬上與人分享,我卻是習慣跟自己對話。
獨自旅行不用配合別人,感官非常敏銳,我也不喜歡旅行中一直和旁人講話,那會使你錯過很多窗外的風景,多可惜。
帶著朋友時,彼此談的事物都是舊的,裝的是舊回憶,對我是牽絆。但和路上的旅人相遇,他在發現世界、你也是在發現世界。
旅行和愛情一樣很私密。每個人的旅行經驗都是個人記憶。十多年不斷四處遊走,如今問我旅行的觀點,就像是問我對於一場結了20年的婚姻有什麼感覺,那就像我的生活,旅行則是我的老友。
一次次旅行給我的是不斷的增值,在當地結交朋友,因為有了朋友會一而再地想去那個地方。沒有結識當地朋友不叫旅行。因為「世」是人情世故,「界」是邊界,沒有認識當地朋友就不會有世界觀。
「人」在我的旅行中占很重要的因素,人讓某個城市和我之間建立起關係。
2001年我在大溪地度過最難忘的生日。在當地民宿住了好多天,沒事就在市場晃蕩、和民宿老闆的女兒到海邊畫圖,有天老闆見我沒出門,彼此開始閒聊,我隨口說到這天是我生日。當天晚上老闆烤了大蛋糕和一堆大龍蝦,找來全村的人幫我慶生,80多位、每人都戴著手編花冠。歌舞、笑聲,這趟難忘的旅程總是歷歷在目。
有100元 就有100元的玩法
寫過幾本旅遊文學書後,我經常受邀到大學和學生對話,同學們都好奇旅費怎麼籌?一人在異地安不安全?有沒有艷遇?我鼓勵學生從小處開始,先存一張2萬元的機票錢並不難,重點是你被什麼綁住了。年輕時很容易被親情、愛情綑綁,以為自己走不開。其實綁住你的永遠不會是金錢。
台灣人對世界的想像是沒有錢就不能旅行。我常說有100元你就吃100元的東西,有1萬元你就過1萬元的生活。
多數台灣人也總把旅行和現實生活切割,似乎是想要逃離生活時,放逐自己去旅行,但那是不可能的,生活是逃無可逃的。你回來後,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說一個人去旅行,不如說是一個人去尋找他的存在。獨處時,會促使你反芻,去想自己是誰、為什麼存在?身在國內時,會被很多輿論壓力、家人親友的期待而影響。
也許台灣人的文化中較少有一個人旅行的性格。不敢去旅行就是不敢放下,擔心回來後,職場的位子就不在了。但日復一日過相同的日子,才會叫人更恐懼。
有的人只能等待退休去找尋自我,或是等人生的大事件來襲時,通常是瓶頸或挫折,在職場就是被裁員、家庭生活就例如離婚吧。但等大事件發生又太消極了,不要永遠等際遇來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