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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法官人生經3-面對挫敗 賴英照 困厄開啟美麗境界

賴英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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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英照

2006-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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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法官人生經3-面對挫敗 賴英照 困厄開啟美麗境界
 

本文出自 2006 / 12月號雜誌 快速時尚 橫掃全球:平價奢華風

有人會抱怨,生活中充滿了挫折。我要坦白告訴大家,人生難免會有挫折,而且挫折的發生跟你有沒有才華、用不用功,都未必相關。我時常想起蘇東坡的故事。

東坡天才高妙,世所公認;但自中年以後,卻遭逢一連串的橫逆。1079年7月爆發烏臺詩案,東坡以訕謗朝廷的罪名在湖州(浙江宜興)被捕,押解回汴京(開封)下獄,至同年除夕獲釋,隨即貶至黃州(湖北黃岡)。

看過《宰相劉羅鍋》這個電視劇吧?裡面有很長的篇幅描述文字獄。話說劉羅鍋多言賈禍,被捕下獄,家人與他有默契,假如送去的牢飯是青菜淡飯,表示相安無事;但如果是大魚大肉,就是死罪定讞。後來和珅知道這樁祕密,就把送飯的人灌醉,換上大魚大肉,劉羅鍋一看,嚇得耳朵都聾了。

其實這不是劉羅鍋的故事,而是蘇東坡的故事;除了耳朵嚇聾那一段是杜撰之外,其餘都是蘇東坡「烏臺詩案」的真實故事。

此後東坡就深陷在政爭之中,浮沉由人。1094年10月,東坡再貶至惠州(廣州),三年後再至儋州(海南島)。白鬚蕭散的東坡就在那蠻荒天涯度過風燭殘年,直到過世前一年(1100年)的5月才奉詔內遷廉州(廣西),次年7月就病逝在北歸的途中。

面對災厄挫折,東坡當然感傷。臨終前兩個月,東坡在李龍眠為他做的畫像上,題下如此詩句:「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繫之舟,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悲涼中猶有自嘲。儘管如此,東坡的人生基調依然坦蕩豁達。歷經長年的貶謫之後,在離開海南島的船上,他寫道:「雲散月明誰點綴?天容海色本澄清」「九死南荒吾不恨,茲游奇絕冠平生。」他的心中,天清月明,一切屈辱都如烏雲消散無蹤;放逐荒島的一千多個日子也成了「奇絕冠平生」的旅遊。林語堂以「達觀的天才」(Gay Genius)總結東坡一生,良有以也。

轉化昇華,困厄成就巨作

在我看來,東坡最令人感動的地方,是他處理逆境的態度。他淡泊以對,而且能夠轉化昇華。他一生最好的作品,大概都是在貶居期間寫的,像大家所熟知的《前赤壁賦》《後赤壁賦》《念奴嬌赤壁懷古》《定風波》《題西林寺壁》等,都是黃州時期(1080~1084)的傑作。經歷過大風大浪之後,人生更臻新境,經過轉化昇華,文章也不同了。

歷史上,這種困厄中堅強轉化的例子很多。

例如司馬遷。紀元前99年李陵降匈奴,司馬遷(145B.C.~86B.C.)為李辯解,認為李事親至孝,為國盡忠,必不至真降,可能只是權宜之計。漢武帝大怒,太史公被處死刑。當時司馬遷已經花了五年時間撰寫《史記》,為求完成這部作品,他忍辱接受宮刑以替換死刑。極度屈辱中,又花了六年時間,於紀元前93年完成巨著。

曹雪芹(1715~1764)是另一種典型。半生榮華富貴之後,由於父親捲入政爭,不但被革職查辦,而且全家被抄,家道由高峰跌落峽谷。曹雪芹幾乎三餐不繼。苦厄中,埋首於紅樓夢的寫作。「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云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世間人都知道,水可以載舟,可以覆舟。其實災厄也一樣。有人在困頓憂傷中滅頂,有人卻能擦乾眼淚,奮力游到彼岸,開創一片新的天地。

知識與美味同行,遠見請客西堤

寒江獨釣?《時代》曰不好

困頓挫折中,如果有朋友或家人的支撐,情況會有很大的不同。奧斯卡最佳影片《美麗境界》(A Beautiful Mind)的主角約翰.納許(John Nash)早年得了精神分裂症,病魔纏繞的日子裡,因為太太的愛和關懷,終於度過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許多例證也都顯示,朋友和家人的安慰與鼓勵,讓許多頻臨絕望的人,撐過最困難的時光。

即便是在平日,朋友也很重要。「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唐,柳宗元,773~819)在冰天雪地之中,一個垂暮的老人,寒江獨釣。雖然畫家筆下,這是一幅絕美的國畫,但是在現實人生中,我並不會嚮往這樣的情境。

看來王維也是孤獨的。「中年頗好道,晚家南山陲。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偶然值林叟,笑談無還期。」(唐,王維,701~761)。王維30歲喪妻之後,一直過著獨身的生活。顯然他身邊也沒有幾個知心的朋友,否則就不會有「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的感歎。

《時代》雜誌曾經專題報導,生活中有那些事情對壽命的增減產生影響。長期的孤獨落寞是減分的項目;另外,如果有好朋友定期聚會,聊聊天、吃吃飯,暫時忘掉煩憂,壽命會延長兩年至三年。

窮苦潦倒,更要親情友情

人與人相處其實是很奇妙的。我借用兩首詩來說明。首先,唐朝大詩人韋應物(737~789)拿石頭和水做比喻:「水性自云靜,石中本無聲,如何兩相激,雷轉空山驚。」水和石頭,本性都是安靜的,互相不接觸的時候,寂靜無聲。但如果碰在一起,那飛瀑流泉撞擊石頭的聲音,卻是「雷轉空山驚」。

300年後,蘇東坡以手跟琴弦來做譬喻:「若言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於君指上聽?」琴聲究竟是從哪裡來?不在手指,也不在琴弦,而是在手指碰觸琴弦的時候。

這兩首詩有異曲同工之妙,講的都是緣起性空,因緣合和的道理。在我看來,它們也可以說明人際關係的奧妙。手指頭如果不去撥弄琴弦,永遠不會有聲音,就像兩個人雖然比鄰而居,如果沒有互動,便是老死不相往來。但是一個優秀的提琴手,指尖所到之處,便是悠揚美好的琴音。水和石頭也是如此;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可以做如是觀。

陶淵明(晉,365~427)辭官回家,寫了《歸去來辭》,裡面有兩句話最讓我感動:「三徑就荒,松菊猶存。」田園荒蕪了,松菊仍在。人無論怎麼窮苦潦倒,只要誠摯的親情、友情仍在,一切便會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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