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Wind集團總裁馬克路索(Luigi Macaluso)右臉的傷疤,代表他生命中一段光榮的歷史記憶。
三十年多前,仍在大學就讀的馬克路索,就已經是飛雅特(Fiat)車隊的職業賽車手,志在獲勝的競爭精神,為他贏得多場歐洲盃冠軍。
「製造鐘錶就像賽車,難免有停滯期,身為領導者,我的任務就是踩下油門,」馬克路索並不像印象中的義大利人般熱情,表情嚴肅、笑容不多。
對於修理車庫二十九台古董跑車,與設計一支昂貴機械錶持相同熱情的馬克路索,十六年前接下當時被媒體形容為「奄奄一息」的芝柏,立刻將他賽車手「就是要贏」的競賽精神貫注其中,帶領著芝柏超速前進。
也因此,近幾年芝柏能在三大鐘錶集團的夾殺下,以獨立製錶廠之姿,每年維持兩位數字成長。鐘錶評論家曾士昕更指出,馬克路索讓1980年代後淪為中價位品牌的芝柏,能再度與江詩丹頓、愛彼等一線品牌並駕齊驅。
看清趨勢 走回頭路
建廠跨越三個世紀的芝柏,有段不算短的輝煌歷史。最為人所知的,莫過於被鐘錶玩家稱為「難以超越」的三金橋陀飛輪。它不但連續獲得1867、1899年巴黎萬國博覽會的金獎,也為芝柏贏來「錶中蒙娜麗莎」的盛名。
無奈好景不常,全面專注於技術研發的芝柏,卻犧牲了行銷策略,以至於1980年代後的經營陷入困境,不得不轉型為中價位品牌。「芝柏因為和傳統化形象綁在一起而受重傷,」那時候負責產品開發的史懷哲(Willy Schweitzer)回憶說。
當時,在義大利擔任芝柏代理商的馬克路索卻抓住機會,大膽買下它,擅長跑拉力賽的他,明白「路遙知馬力」的道理,也堅信芝柏將贏得最終的勝利。
賽車手要取得勝利,必須早對手一步看清前方的路,在這方面,馬克路索絕對是專家,「他很有企圖心,眼光也看得很遠,」《城邦國際名錶》雜誌副總編郭峻彰觀察。
要研發一枚優質的機械機芯,至少要耗費七到十年,動輒數百萬法郎不等,況且剛走出石英錶陰霾的瑞士錶壇,正熱烈響應斯沃琪(Swatch Group)集團總裁海耶克(Nicolas Hayek)發起以石英錶還擊日本的行動,根本無暇理會十年之後掀起的自製機芯風潮。
馬克路索看到了這個趨勢,他知道芝柏要成功,必定要逆著潮流走回頭路,保留自製機芯的能力。他一上台,就把研發經費一口氣提升至營收的15%,也設立錶殼廠,補齊芝柏一貫自行生產組裝的能力。
「芝柏所有零件都是在自家工廠生產組裝,所研發的產品能符合品牌的發展方向,」代理芝柏錶長達十年的班哲明集團副總裁班哲明(Nash Benjamin)觀察。
除此之外,醉心於建築設計的他,為了還原鐘錶師閣樓工作的景況,讓他們能恣意發揮創意,特地在瑞士總廠拉夏德芳(La Chaux-de-Fonds)附近,買下年代悠遠的古堡,並按照原樣翻修,「我想試著保護鐘錶師的環境,」他指出。
或許也因為具藝術天分的馬克路索親自參與設計,研發團隊1994年就傳出捷報,命名為GP300的超薄自動機芯,一推出就轟動錶壇,「芝柏是1990年代少數有自製機芯的錶廠,」郭峻彰解釋,一直到五、六年前,錶壇才開始重視自製機芯這件事。
將法拉利嵌進錶面
然而,自製機芯研發的確就像耐力賽,既曠時費日,又無法立即看到成效,但車壇老將馬克路索一點也不擔心。
「讓他們擁有夢寐以求的法拉利手錶,是吸引男性最好的方式,」年輕時曾與法拉利創辦人的兒子費拉爾(Piero Ferrar),以及法拉利總經理蒙特澤摩羅(luca Cordero di Montezemolo)成為朋友,並在幾場歐洲車賽中較勁的馬克路索,主動尋求他們的奧援,希望能將法拉利馳名於世的躍馬標誌,嵌進手錶面盤。
1994年,製錶能力以及異業結盟的成果發酵,芝柏全球營業額成長了58%,媒體形容馬克路索讓芝柏從毀滅的邊緣重生。
「馬克路索在品牌管理相當有能力,他讓全世界知道芝柏的存在,」倫敦珠寶公司Asprey&Garrard總經理華納(Philip Warner)稱讚。
馬克路索不滿足於此。同一年,他也試著向芝柏的老祖宗借智慧,從博物館找來1945年出品的Vintage經典古董錶重新仿製,建築系畢業的馬克路索更適時融入裝飾派藝術風格(Art Deco),讓這支年度限量生產的紀念錶充滿內斂簡約美學。「不同於其他人只在錶殼微調,芝柏連機芯都改動,」郭峻彰稱其為真正有復刻精神的復刻版。
為了乘勝追擊,馬克路索甚至在沒人看好的情況下,開先例為女性製作機械錶,例如1998年的陀飛輪女錶、1999年針對女性設計的3080導柱輪計時碼錶,引起女性機械錶風潮,結果隔年所有品牌馬上跟進。
「他很有遠見,今年我們得到的成果,都是他五年前播的種子,」芝柏錶亞洲區區域經理奧博(Dimitri Aubert)說,馬克路索雖然不是芝柏的創始家族,但他延續了它,並使它進步。
他的理想是征服時間
「如果芝柏有資源提供他人,為什麼不給自己人?」馬克路索說,為了支援中價位的尚維沙,芝柏2005年已宣布,不再對外供應機芯。
不過,相較於愛彼錶近五年發展三款問錶、兩款陀飛輪的大動作,很多鐘錶玩家形容,芝柏只有小改進,沒有大突破,「以目前錶壇的競爭壓力,芝柏的研發速度稍嫌太慢,」一位資深鐘錶玩家表示。
一位多次採訪馬克路索的媒體則深深相信,馬克路索已經將機會握在手中,只是時機未到,不方便透露。「他是位全方位型的錶廠總裁,不論策略、產品或行銷,無役不與,」他也透露,馬克路索的辦公室裡,堆滿了賽車模型,看似難以忘情極速挑戰的賽車場。
二十六歲那一年,總是樂於競賽,也充分享受彎道和時速兩百公里衝刺的馬克路索留下了右臉上的傷疤,他發現,賽車不只是危險,也是一種無法預知的生活方式,於是選擇離開了賽車界。
現在這位開車衝鋒陷陣的冒險家,已屆不惑之年,隨時都想抓住每一刻;他的理想是征服時間,讓時間成為工藝和高科技結合的奇蹟,「以目前錶壇競爭的激烈狀況,我的新計畫永遠沒有停止的一天,」馬克路索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