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十年代,一群學理工的作家留下一木本燙人的台灣文學。不論是陳之藩的散文或是王尚義、張系國的小說,展現出的人文視野,不亞於文史出身的作家。
有人批評,台灣競爭力窗口的新竹科學園區是一個畸形的社區,只有科技的「術」,缺乏人文的「質」。世界先進積體電路總經理曾繁城,卻是個熱愛閱讀人文歷史的科技人典範。
愛看《旁觀者》,不喜《胡雪巖》
也許是時代的推力,五十四歲的曾繁城在念成大電機系時,恰好碰上《文星》雜誌的輝煌時期。那時,他就沈醉於殷海光、陳鼓應、王尚義的作品。經常「不上課」的曾繁城,也加入了大時代的存在主義熱。在大學時期,他甚至一度打算重考歷史系。
研讀文史的愛好,三十幾年來不曾中輟。雖然掌管員工近兩千人的科技公司,曾繁城卻不喜歡談管理的書籍。他舉《三國演義》為例,許多人看到其中的管理手法,專門琢磨其中的「術與略」;曾繁城卻獨愛其中的正義微言,「沒有正義,術也只能有幾年的壽命。」曾繁城坦率地表白他不喜歡《胡雪巖》,「那是生意人的書,看過就可以丟掉」。管理大師杜拉克的書他也都讀過,卻最愛杜拉克人文精神最濃的《旁觀者》。
「看書可以胡想,不管做人或做事,看書多少都會有幫助。」曾繁城讀書不求實用,他不做筆記,但他深信,閱讀讓人有奇想,在思考很多問題時,較容易引發水平思考。
自謙書讀得很雜亂的他,最鍾情的還是歷史書。史學家黃仁宇的六本著作,他讀完五本;並打算接著看馬克思的《資本論》,「把兩人互相對照一下,看看他們的point(觀點)有什麼不同。」最近曾繁城特別著迷陳寅恪的書,他體悟這位史學大師對魏晉南北朝的觀察,頗能適用於當今台灣的情境。他埋首《陳寅恪的最後二十年》一直到凌晨三點,對於陳寅恪堅持學術自由不就官職的氣節,十分折服,「這樣的學者很難得,現在的歷史學者就沒有他這種guts(格調)。」曾繁城感慨地說,為此,他還開始要研究陳寅恪晚年所著的考據作品。
涉獵廣博的人生比較愉快
每個星期,出生於高雄眷村的曾繁城,都會去逛誠品、金石堂等書店,每每不空手而回,都要買三、五本,家中的藏書已達數千冊(其中還包括許多漫畫)。
他從二十二年前開始訂閱《National Geographic》(美國國家地理雜誌),就不曾斷訂。曾繁城認為,科技人應多涉獵在文學、歷史、思想等社會學科書籍,「這樣的人生比較愉快」。在台積電擔任副總經理時,他就自掏腰包,送公司主管余秋雨的《文化苦旅》;他也主動提議公司贊助新竹的文化活動,邀請文史學者到新竹演講。
月讀五、六本書的曾繁城還是不能忘情於《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妮娜》等經典巨著。這些書讓他在繁重的工作壓力下,得以愉悅地觸摸並享受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