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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一定要『大』嗎﹖

丁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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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榮生

1997-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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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一定要『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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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出自 1997 / 10月號雜誌 第136期遠見雜誌

九0年代台灣的新設大學就像圍棋手急切地落子一般,散布於各窮鄉僻壤,也宛若晨星撤布於微曦的天幕。但校園的增多除了提高高等教育的升學率以外,新大學似乎不再是杜會最耀眼的場所;因為這些新大學大多只是一塊不毛之地加上幾座房子,透過聯招制度就人來人往。但量的增多也令人質疑,台灣要把有限的資源投資在這麼多的「甘蔗園大學」或「土雞城學術方院」嗎?

蓋大學,南北一起來

不到二十年吧,那時候大學跟報禁、黨禁一樣,沒幾所,同時不准新設;大學、學院宛如名器一般。所以小大學如交大、清華、中央,全校怕不上千人,但校園廣袤,經營的是「田園式大學校園」,每遇假日,校區成為社群的公園。

而超級大學院如文化、淡江、逢甲等校,學生多達上萬,校地卻有限,學生的住宿往往仰賴周遭社區供給,形成學習與活動在校區、生活與社交在校外的景像。

直到一九八一年中山大學在高雄風景區西子灣設校,及前後期陽明醫學院在北投榮總之後設立,才算拉起新大學的序幕。

中山大學原先規畫在澄清湖,因風聲太早傳出,以致李煥先生南下張羅時吃了一番苦頭,後來才在現址落腳。也因其基地早為風景遊樂區,為了界定彼此關係,引進了「校園規畫」架構,將校園如城市一般,分區經營,於是才有方院式的教學區、順坡而起厝的活動區與隱於山背的生活區,這個模式在之後的大學校園經營就成為常規。

對大學校園經營影響重大的關鍵點,在立委朱高正於俞國華院長任內的教科文預算合憲案。為因應經費的增多,於是大小學校紛紛大興土木,消化預算。舊校以台大為例,除了新舊椰林大道之外,在辛亥路段的新校區仍是以軸線式的形態,以及呼應日據時期舊建築立面的獨棟式院系館為增建的模式,冀望將台大的傳統藉由此「面具建築」達成一脈相承的「願望」。

而新大學的設立則是這一波的重點。校址的選擇不再是由上而下的命令式,而是因應執政黨的選勝原則來分配,以南部為重點,所以大多為台糖釋出的國有地。在嘉義縣有中正大學、雲林有雲林技術學院(已改科技大學)、台南縣有台南藝術學院、高雄縣有高雄技術學院、屏東縣有屏東技術學院(科技大學)、南投有暨南大學、連花蓮也有東華大華。當然台北也還是蓋了一所國立藝術學院,高雄市則為國立餐旅專校。

新大學淪為建築競技場

知識與美味同行,遠見請客西堤

從七十七年的中正大學,直到去年設校的台南藝術學院,再加上諸多升格的各式院校,如師專改師院、專校改大學的前後約十年期間,國家所投入的龐大經費,在消化預算的前提下,變成了建校就是蓋硬體。新大學的工程莫不出奇致勝,當中以中正及東華兩所大學最為典範。其各自以兩到三年的時間內,將一所主事者嘴巴講講的方案一下子建構起來,縱有縝密方案,仍是不脫以一時之構想為數十或數百年奠基,且盡以工程手段解決,其所冒風險不可謂不大。

也許我們來體會一下一些大學的臨場感:東華、中正、台南藝術學院各挨著一個原本與世無爭的小村子。要進入這幾所巍峨黌宮之前,必須穿過狹小的連外道路、打擾聚落居民的安詳生活,而聚落的破落與學校的壯觀之對比等實質環境的衝擊,定會震撼初訪者;進人校園內,不論是軸線型或田園型配置,龐然建築物群中見不到太多的學生,反而是拍婚紗攝影的外景隊每每把校園當成自己的外景棚,大大方方地呼來喝去,是這個場所予人的第二次震撼。中正大學湖中的天鵝就這樣被趕來趕去,成為許多儷影佳人的愛情見證。

當然,新大學校園的設立,引進校園規畫架構,校園建築也分由建築師按照準則來執行,校園土地使用也宛如都市的形態,做有效的分配,這都是一種合理的模式。

值得爭論的是,由於校園建築群相當多,所以都由三、五家建築師事務所分頭設計。但因為校園規畫準則的約束力不強、設計觀的見仁見智,反而令許多內行或外行人都覺得,新大學已淪為「建築競技場」;彼此較勁、各自盡力突顯造型的表達,場所協調的美感經驗反而是最難找到的。面積廣大的中正、東華及暨南大學這種特質最突顯。所以,不只一位建築師表示,要介紹他的作品最好等樹長好了再去拍照,因為樹不僅可做為房子之間的中介空間,同時也可以遮醜。

再者,這些新大學的圖書館、活動中心、運動場以一座座超大量體的模式,被配置在學校的軸線端點或視覺焦點的位置。在完全的人造環境內,加上不足的社交空間,校園內的學生只能享有大尺度的建築,卻少有其他層次的生活空間,是這些大規模校園常見的現象。然而大格局就一定好嗎?反而像在關渡的國立藝術學院這種中小型尺度的環境,在營造多種不同層次的空間反而效果更好;如室外劇場、室外練習空間乃至設備極佳的大小劇場、音樂廳,透過光影變化、大小適宜的停留環境,相信學習與社交都會自然而親切地發生。

台灣的大學是不是太多了?

歐洲的大學發展已近千年歷史,固然這與基督教的修道院傳統有關,但大學具有的獨立性與社會交融的現象,仍歷經多時而未變。許多大學視社會為大學校園的一環,學校不是在為「完成」一所校園而努力,而大學更不是政治或勢力單向思考的產物。現在台灣流行以都市設計的手段來規畫校園,大筆的經費在短時間投入,就把大學建起來了。但校園的經營,房子不是一切,而且可能大學校園也與都市有異,分區概念的徹底執行對於學習效果的影響為何?相當值得探究。因為生活中的學習、社交中的學習與學習中的學習究竟何者為要?今天,許多新大學也許有好的實驗室或電腦房,但校園建築所凝塑的共同標記卻無法體現。於是我們急切地在兩年內蓋一所大學,學生四年內走人,大學教育的內涵是什麼,在校園建築卻也許體會不到。

而最終,我們可能還要思考一下更上位的層次:我們需要這麼多所大學嗎?大學是用來提升國力,還是養行政與教學人員、蓋房子消化預算?一所消耗國家幾百億預算的學校,只招了一百個到幾百個學生。然後,學生又嫌學校窮鄉僻壤、設備不足、人力不夠。而這種討好式的平均分配,以及以面積鼓勵私校升格的模式,所導致「小學大校大班」「大學小校小班」的現象,最後竟遭致教科文預算的低限都被刪除的結局,以及教育改革經費嚴重不足。這是國家之福嗎?台灣的大學是不是太多了?

(本文作者為建築師雜誌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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