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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算20年飆五倍 學術殿堂變金庫?

中研院總體檢〉規模、資源遽增 卻不受監督

陳芳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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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芳毓

2016-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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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算20年飆五倍 學術殿堂變金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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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出自 2016 / 6月號雜誌 永遠望向未來的領袖 孫正義

1994年李遠哲上任後,中研院預算逐步提高,從30億元爆增至今年的154億元,研究單位也從17個翻倍至31個,正職、約聘研究人員超過5000人。

此時的中研院,已從台北郊區遺世獨立的象牙塔,膨脹成學脈、金脈匯聚的學術巨塔。

失衡1〉規模急速膨脹

人員、預算翻倍 大學不平

大學經費逐年緊縮,中研院的規模與資源卻急遽擴張。首先感受到競爭與不平等的便是大學。

首先是預算。中研院研究人員與博士生人數,僅約台灣大學的1∕7,預算卻與台大相近;與私立大學相比更判若雲泥,相當於七個高雄醫學大學的經費。

在研究經費上,中研院也較大學寬裕許多。

高雄醫學大學前副校長、立委陳宜民比較,一般大學教授,每年能拿到一個計畫、有150萬研究經費就算萬幸;但在中研院生醫領域,每個研究員配有兩個研究助理與兩個計畫,年補助至少300萬;此外,還能再向國科會申請計畫,排擠了大學教授的補助空間。

有博士生告訴陳宜民,在大學,做實驗要菌株,得發信詢問全校是否有人願意借幾CC;但在中研院研究所,助理是照著目錄,每罐一萬多元的單一菌株,一款訂一罐。

第二個不平等是博士生薪資。 2002年,中研院成立國技研究生院,招收國外博士生,解決助理不足問題;後來也與國內大學合作招收國內博士生,月津貼超過三萬,使經費拮据、只能給博士生兩萬多元的一般大學,備感壓力。

「中研院什麼都做,但又不受大學法規範,令很多大學反感,」陳宜民說。

因此翁啟惠事件後,輿論再度出現「中研院虛級化」「併入大學」的主張。

退出中研院長選舉的香港城市大學校長郭位,也在給前總統馬英九的信中指出,「中研院宜單純並虛級化,院本部當以院士為主體……研究所及中心並無專屬研究生,宜檢討,重點併入各大學以利推行教研合一的理念,兼且有助科研導入社會、遠離綑綁手腳的困境。」

這是因為,沒有研究生,研究便難以推進。根據基本科學指標資料庫(ESI)統計,2006至2015年間,中研院有18個領域論文引用次數進入全球1%排名,平均被引次數名列亞洲第五,但也有六個領域,平均論文被引次數低於台大。

其實,不少歐美國家,如美國國家科學院與英國皇家學院,都是虛級機關,院士分散全球各學術單位;而擁有83個研究單位的德國馬克斯‧普朗克科學促進協會,則有近1萬5000名研究生,諾貝爾獲獎人數排名全球第十。

相對之下,僅收少數博士生、卻有近千名研究員的中研院,顯得定位不明。

失衡2〉外部缺乏監督

科學造神 立委不敢刪預算

1980年之前的中研院,預算不到台幣兩億元;但隨著台灣經濟起飛,加上吳大猷任院長時期推動生物醫療,中研院的預算以每年10%快速成長,今年已占政府科研預算1∕12。

中研院直屬總統府,預算都是直接撥款,「是否有年度報告書和KPI?是否會給總統府備查?」陳宜民質疑,負責相關業務的總統府第一局卻迴避質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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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法委員蔣乃辛說,出於對學術的尊重,立法院對中研院的監督僅限一般行政,近年並未大刪預算,甚至還全力配合。2006年容許院長具有雙重國,翁啟惠就具有美國籍,2007年放寬「生技新藥產業發展條例」,鬆綁公立機構研究人員技術入股10%的限制;2011年修正「科學技術基本法」,使公立機構研究人員可合理獲利,不再受公務人員身分限制,並加入利益衝突迴避及資訊揭露的規定。

儘管給了方便,但從中研院首長們接受質詢時,對法規執行細節含糊其詞的表現,立法院的寬容,恐怕已使中研院從「學術權威」,變質為「學術威權」。

比如,當技轉案鬧得滿城風雨,評議會竟在院長選舉當天修改選舉辦法,也沒有依照法定程序公布,「這就像在選總統當天修改選罷法!」蔣乃辛對於中研院行政體系的低政治敏感度,感到不可思議。

反之,大學若是違規,隔年教育部便可能以減少補助或招生名額,做為懲罰;還得隨時面對學生、家長與校友的挑戰,戰戰兢兢。

失衡3〉行政系統失靈

檢討應付了事 輕法律規範

當中研院不斷吸納資源,行政制度卻沒跟著進化,就像大人穿小衣,一旦出事,便捉襟見肘。

2010年陳垣崇事件後,中研院成立委員會、開研討會、做調查報告;當時剛從美國返台任教的法律學者劉宏恩受邀報告,幾位一級行政主管,坐著聽了兩個小時。為向這群理工學者證明「利益揭露與利益迴避」的重要,他後續做出一系列量化研究,指出51%民眾認為,政府出錢的研究,不應該用來獲取研究者個人的利益;更有54%民眾認為,若醫學研究人員會從其研究結果獲得商業利益,便傾向不相信他的研究結論。

但六年後,事件重演。劉宏恩翻著當年的研究報告指出,翁啟惠事件暴露最嚴重的問題,並非技轉,而是中研院混亂的行政法規系統,「重科學、輕人文」的傲慢心態,導致行政體系弱化。

研究員間流傳著一個笑話:翁啟惠上任後到各所拜訪,曾多次詢問人文社會研究所研究員,「有什麼可以申請專利?」令人文學者私下哭笑不得。追根究柢,中研院雖有心檢討,但在「發展生醫」目標掛帥下,「學術公共性」「利益揭露、迴避」等議題均被視為絆腳石;參與檢討過程的人文學者,只要意見不符目標,高層就另請高明。

陳宜民在質詢時,發現中研院一連串的荒腔走板,比如:有公關部門,卻沒有法律諮詢部門;有法律所,卻聲稱「沒錢請合格律師」;而擔任中研院法律顧問20年的鄭哲民,竟沒有台灣律師證照。

法界人士也不解,為何有技轉利益迴避規定,卻漏把「子女」列為二等親;聲稱國外研究機構不需揭露成年子女財產,但哈佛大學的利益迴避規範明白要求,研究人員應揭露親近家人(immediate family)持股狀況。

沒做好行政與法律防護網就投入生醫產業的中研院,就像誤入利益叢林的小白兔。「想做入世的技轉,卻不想受世俗監督,難怪會出事,」劉宏恩感嘆。

失衡4〉生醫實用掛帥

利益包圍 失學術公共性

根據中研院史,早在1980年院士會議,吳大猷就對國內科學研究偏重應用感到憂心。他認為,中研院應重視實用研究,但不能偏廢基礎科學,尤其是理論與實務難分的生物物理與生物化學領域。否則碰到研究瓶頸,將難突破。

然而,近十年來中研院卻全力投入生醫領域。做為九成預算來自政府的公立機構,中研院原應提出有學術制高點的客觀意見,協助政府釐清生醫產業利弊;但當它「球員兼裁判」,便可能失去學術中立,辜負納稅人託付。

「學術公共性危機,才是技轉最大、最根本的問題!」中研院法律所副研究員邱文聰質疑。

邱文聰認為,翁啟惠在意的是研究成果、是諾貝爾獎,但圍繞他身邊的龐大利益團體,在意的卻是利益,「這是學術機構變成營利單位後,必然的結果。」

可惜這些警語,都掩沒在衝生醫、拚經濟的聲浪裡,使中研院折損了89年學術聲譽及一位院長。再不改,下一個被調查的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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