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深秋午夜時刻，空曠的比利時阿登高地（Ardennes）氣溫已降至0度。一輛近50英尺（約15.5公尺）長的聯結集乳車緩緩駛入人聲俱寂的狄維斯農場（Farm Devos），連牛舍內的乳牛們都已睡去。
集乳車就定位，司機走下車將管線接上牛舍旁約兩層樓高的集乳槽，開始進乳。車廂尾端的全自動化電腦系統，早已搭配預設路線圖和GPS定位系統，與農場連線，自動蒐集數據。
集乳完畢後，司機上車駛離，一切又回歸寧靜。短短數十分鐘，狄維斯農場200頭乳牛一天生產的4000公升生乳已完成收集。而農場主人史蒂芬一家，依然好夢正酣。
合作社模式 小農是供應商也是股東
狄維斯是比利時第二大乳製品企業LDA索拉瑞（LDA Solarec）旗下2000家酪農戶之一。LDA並非一般企業，是由酪農共同組成的生產合作社，這2000家小農不只是供應商，也是股東。「我們只接受自家酪農成為股東，他們就是公司的主人，」LDA祕書長湯瑪士說。
這種合作社營運模式在西歐乳品業盛行多年，關鍵是將品質與酪農收益綁在一起。生乳品質愈好，加工製造出來的乳製品就競爭力愈強，銷量與市占率愈高，股東收益也愈多。在此前提下，酪農自然有意願嚴守規範，從源頭保障乳品供應鏈的安全。
更特別的是，狄維斯農場還採用新型擠奶機器人，乳牛可以自由決定擠奶時間。脹奶時，乳牛會自行排隊上擠奶台，由機器手臂自動感應尋找乳頭，並啟動擠奶幫浦。整個過程完全不須人工引導及操作，降低汙染機率。
擠奶機器人還會自動辨識、紀錄每頭乳牛每天的擠乳時間與乳量。史蒂芬與薇拉只要坐在牛舍二樓的電腦室，就可以清楚追蹤所有牛隻的泌乳情形。這些訊息還可透過雲端即時和智慧型手機同步，「我們常常外出度假幾天，照樣可以掌握農場動態，」女主人薇拉笑說。
LDA收購生乳時除遵循歐盟共通標準外，還另外訂有一套更高標準，只要超過此一標準即可提高收購價。一般來說，有多達八成生乳都符合高標，證明農場提高品質不遺餘力。
拒收措施嚴 複查不過就終止合作
當然，有獎勵機制，也有懲罰機制。LDA每天每批收購生乳都需經過檢驗，一旦發現問題，如生菌數超標，就會立刻拒收，要求限期改善。在此同時，LDA會派出第三方檢測人員到農場釐清原因，例如集乳槽未正確清潔等，協助改善。但若複查不過，即可能終止合作。在2000家農戶中，每年約有10家未合格遭淘汰。
「在歐盟國家中，比利時的拒收措施是最嚴格的」，湯瑪士說：「只要農場不改善，就是拒收。」
之所以如此嚴格，也與1995年爆發戴奧辛風暴有關。湯瑪士回憶，當年剛爆發因情勢混亂，乳製品一度被迫暫停交易，雖然僅過一週便證實沒問題，但LDA已丟了不少外銷市場，耗時一年才收復。「乳製品安全實在太敏感了，鄰近的歐洲市場還可以溝通，但較遠的市場如亞洲，根本就不聽解釋，」湯瑪士苦笑說。
由2000個小農組成的LDA，已是比利時大廠。2014年收購乳量預估將達9.5億公升，約占全比利時總產量兩成。
有好的食材就是加工食品成功的第一步。LDA將生乳加工製造成奶粉、保久乳及奶油等三大產品，成為數一數二的奶粉與奶油業者，三成供應歐洲市場，其餘七成則外銷到世界各地。
LDA內部也有一連串嚴格品管追蹤措施，用最謹慎態度對待農戶的心血結晶。
兩小時追出源頭 還能揪出經手人
除了精密集乳外，所收牛乳也會依照編號存放在各集乳桶。如果採樣驗出問題，只需檢查該桶牛乳所涵蓋的特定農場，不用將全車生乳作廢。
進廠後，每批生乳都會得到一個內部編號，詳細記錄這批牛乳每個加工環節的時間與經手人員等資訊。
出廠後，每個獨立產品又會得到一個新編號。一旦產品出問題，只要將這串編號輸入內部系統，就可以在兩個小時內回溯到源頭。
以保久乳為例，每個紙盒上方不只印有製造時間、保存期限，還有一串獨一無二的數字。這幾個數字一般人看不懂，但實際上就是生產履歷，從生乳採集、進廠到加工包裝，所有過程的操作設備與人員資訊都完整記錄。
例如從生乳批次號碼便可溯及乳源進廠時間、集乳車車號、駕駛姓名等資訊，詳細到當初是存放在車上哪個集乳桶，都可查出。正因如此，才能保證在兩小時內，就能從集乳桶編號將乳源範圍縮小到特定農場。
產品安全是乳製品維繫品牌的最大關鍵，比利時2000個小農與LDA，共同創造了高品質的食安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