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原打鐵坊的老闆鄭銘昇,人稱他一聲「刀郎」。他的叔公是日據時代替日軍製軍刀的師傅,功夫一流。13歲時,刀郎就跟在叔公旁邊學打鐵,傳承超過一甲子,練就一身好手藝。打鐵的過程,必須經過削鐵、磨光、鍛鍊、焠火、裝柄等不同步驟,十分耗時。他的工作早上7點開始,中午稍作休息後,持續到晚上9點才收工。
在1600度高溫下,反覆36次敲打
這工作除了時間長,其實也有點危險。因為,鐵必須要在爐中燒至高達1600度,方能開始敲打塑型。萬一這還閃著橘紅火光的高熱鐵,剛好掉下來砸到腳上,可是不得了呀!然而,當他要開始進行「鍛鍊」時,其實是一項非常棒的表演,不止敲打聲音叮噹清脆,剛開始的敲擊還會有如煙火以360度圓形向周遭噴散出的火花。鄭銘昇使用的原料多半來自中鋼,要與地球上這麼硬的物質對幹,自己本身也是個硬漢才行。
由於敲打時,星點般的火花會四射,鄭銘勝會請參觀者稍微往後站,以策安全。然而,為了準確的手感,他自己卻全無護套,兩手一伸,才看見手臂上全是紅色斑點的火疤,他卻一點也不在意。一個平滑的菜刀面,至少要從爐中取出、敲打,如此反覆36次以上。鄭銘昇驕傲的說,「這才叫做千錘百鍊!」
鄭銘昇說明,現在的工廠用的是電爐,只是用鐵水淋上塑型,形狀是有了,但是內部是否均勻不一定。唯有透過人力的敲打鍛造,刀才會質密而堅固,這就是打鐵無可取代的價值。他拍胸脯打包票:「我做的刀,可以用一輩子。」
每一種刀,都是日夜構思的作品
說起刀,這不只是鄭銘昇的工作,他似乎也深深為刀的外型與精密的學問著迷。他拿起一把菜刀,告訴我們,菜刀要做得好,就像土司中包著火腿一樣,一定要夾著一片鋼片。而手工製成的刀,會留著焠火入水後的刀紋,他翻了一翻角度,讓我們看見那因光反射出來的微微一條銀線,像是一道迷人的暗號。
這讓人想起,武俠片裡高人為何統統需要有一把好劍。因為劍的鍛造過程中,可以處處是機關。而鄭銘昇的刀,確實有一些刀劍收藏家會來收購。只是,打鐵這工作,不像一般辦公室還有人聊天,從頭到尾就是一個人進行。常常一整天的工作,只是一個人在工坊內不斷重複敲打。問鄭銘昇,不會感到枯燥無聊嗎?他說:「哪會!技術的問題,研究不完哪!」
例如,架上有一把刀,中段寬、前後端卻收得又狹又尖,造型特異,就像一尾魚。鄭銘昇說,「這就是切魚的呀!直接用魚的形狀去剖魚,就可順勢滑進,都不用拐來拐去,最省力。」「我是很龜毛的人!萬一刀沒做好,晚上就睡不好。」鄭銘昇說。在這裡,可以看見至少幾十種想都沒想過的刀子樣貌,每一樣都是他日夜構思的作品。
「無聊的時候,聽歌就好了。」鄭銘昇說。在這工坊內,放著一台小小的收音機。這一天,收音機播放的是江蕙的台語歌。就這樣,伴隨著敲打聲,刀郎就這樣度過他生命中的每一天,樂此不疲。
福原打鐵坊
台東縣池上鄉中山路194-1號
0933-865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