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湘秦賣畫搞經建
在中國大陸,真正為公事忙碌的職業婦女並不多見,西安市長安畫院的曹湘秦卻是一個。
本業畫家的她,現在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在拓展生意上,不但要推廣「長安畫派」的作品,更要促銷陝西的民俗手工藝品。
北方身材,總是把一頭捲髮隨意紮起或挽個髻的曹湘秦,是少見的忙人。早上八點鐘打電話給她,她已經在辦公室,晚上七、八點找她,她可能才剛回到家。
曹湘秦人頭熟絡,軍方、省方多得是她的關係,即使今天各單位的公務車都在「加強教育」,不許派車,她還是有辦法找到單位車作訪客的交通工具。
長安畫院和澳門博物館建立初步合作關係之後,曹湘秦的關係也逐漸由點拉到面。她在澳門辦陝西花展,在珠海辦畫展(展出她先生的畫),在廣州參加展覽,接受海外對工藝品的訂單,回過頭來,最近她又收了台灣弟子,在館子裡擺了八桌拜師酒,電視台、報紙都來採訪。
正正經經學作生意
長安畫院附設的工廠最近開始大量製作手工藝品,義大利一家旅館嫌工廠製造的繡花拖鞋品質不及樣品精緻,向畫院索賠,曹湘秦立即召集所屬開會,認為該賠的就是要賠,生意才能作出信用。結果促使西安西郊四十公里處的工廠承辦人員把花樣、花色統統規格化,正正經經地學作起生意。
其實曹湘秦算是西安的上流社會人物,住的房子是三房一廳,她的公公是大陸「長安畫派」僅存的大師何海霞,先生也是畫家,現在是長安畫院副院長,他們的獨子已經十七歲。
其實曹湘秦最想做的是把她父母的遭遇寫成小說。她的母親是共黨高幹,嫁給國民黨黃埔子弟,歷史逼得父母異地四十年,其間大陸反覆的情勢多次阻礙父親探親的腳步,最後父親無奈地在八四年另外結婚,誰料到不久大陸就又宣布門戶開放。
但是急性子的曹湘秦卻說:「我現在還在做這些事,只是因為心有未甘,想把畫院弄得比較有規模,把經建搞起來而已。」
現代城門郎趙書銘
唐代管理城門的將領叫「城門郎」,從頭到尾參與西安城牆重修的趙書銘正猶如現代的「城門郎」。
西安環城建設委員會的建委趙書銘自稱是西安修牆的老兵,他原來從事文化工作,寫的一手好書法,西安環城建委會正式成立之前,熟悉歷史的他就被徵召參與籌備工作,至今已經七個寒暑。
趙書銘將屆退休,蓄著小平頭。初夏的午后陽光裡,他謎著雙眼望著灰石磚鋪成的牆頂,談起當時西安城牆的殘敗如數家珍,一本古城滄桑史說得比官方出版的「西安城牆史話」還要詳盡流暢。
他親眼見到西安城牆的衰敗,使西安市在不成格局後也失去氣勢,尤其令人痛心的是,人為的破壞比自然發生的磨損傷害更大。
城牆破洞兩千個
趙書銘說,民國和「解放」之後,曾經為了交通,陸陸續續地拆掉部分的牆改成通道;抗戰時,日本人轟炸西安,居民紛紛在城牆內挖洞躲警報,至少建了兩百多處工事;文革時居民又再度挖牆,等到趙書銘開始作調查的時候,裡裡外外的洞超過兩千個。
隨後的經濟建設也一再剝下城牆的皮。一九五八年,市民嫌城牆占地皮,乾脆義務勞動起來拆牆,填起護城河,城牆幾乎被拆掉十分之一。被市民剝掉磚塊,取回家自用的牆堆起來,至少也有一公里長。
「現在你站的地方當時土方塌了一半,」趙書銘說。修牆茲事體大,為了處理占地十五萬平方公尺的違章建築,擺平住民的爭執,使得修牆之初,趙書銘和他的同事常常早上一早到辦公室,頂著大太陽來來回回勸架,晚上常常加班到十二點,但是因為經費有限,連工作人員的便當都供不起。
直到現在,所謂環城建委會的辦公室,是永寧門(即南城門)上危危顫顫的一排工寮式的建物。建委會把錢都花在整修城牆上,趙書銘和其他的城門郎只好在鐵皮工寮裡一上班就是七個寒暑。
由於環城建委會到現在仍然是臨時性機構,因此趙書銘每個月的工錢都是向原工作單位領,也沒有正式「名分」。趙書銘並不抱怨,身為西安市民,他從頭參與了西安市近代發生最美好的事,他的退休可以畫上一個完美的句點。
哈薩克人繡出一個家
傳說中的哈薩克人繞勇善戰,女子美得像玫瑰,男子強壯,歌聲高亢。卻不知道真實生活中,哈薩克男人在荒野裡放牧駱駝、羊,女子是刺繡高手,整間住屋無處不繡。
從敦煌出陽關,繼續南行四、五十公里,走過黃沙漠漠的連續沙丘,就會來到哈薩克族的自治縣阿克塞,如果再翻過縣後的擋金山,就是青海。
無處不繡
初夏五月,阿克塞縣城裡冷冷清清,男人多半出外放牧,婦女和子女就住在磚造的平房裡。在婦女拉提拍的家裡,牆上掛的壁飾是繡的,床上鋪的毯子也是繡的,拉提拍攤在床上放饃饃的包布也是繡的,平常裝鍋碗飄盆的布袋也是繡的,房裡新添購的長風牌洗衣機罩上個布罩,也是她繡的。
和傳統的哈薩克女子一樣,拉提拍從十五歲就開始刺繡,而且無所不繡,初期她只繡一些傳統哈薩克式的花樣,多半是螺旋狀的、紅的、金的、銀的、翠綠的、寶藍的圖案,逐漸她也會自己畫些花鳥,如鳳凰,繡成一幅壁飾。
等到拉提拍出嫁時,她已經繡了兩百多件作品,都是她的嫁妝。拉提拍現在在阿克塞縣團結公社的繡花廠工作,一個月工資有一百三十元人民幣,自己繡花的速度才緩了下來。
多情的刺繡
哈利怕則和她的嫂嫂跟著哥哥一起出外放牧,住在陽關到阿克塞途中自己搭建的傳統哈薩克氈帳裡,他們家有兩百頭駱駝,三五成群的在帳蓬附近游走,走得遠的只看到一些小黑點。帳蓬裡觸目所見的全是哈利怕嫂子的作品--一針一線繡出的活兒。色彩鮮亮一如住在縣城裡的拉提拍,至於哈利怕的刺繡,要等到結婚再拿出來與她一輩子為伴。
出了氈帳往回路走,天空裡黃沙瀰漫,不少黃沙被吹到柏油路面上,在黑色的路面畫上一道道變形的紋路,這樣乾苦的天候裡,卻有哈薩克女子最鮮艷多情的刺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