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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得出人情的味自慢

美食評鑑 吉林川客小館

王思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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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涵

2012-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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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得出人情的味自慢
 

本文出自 2012 / 5月號雜誌 韓國憑什麼贏

慢工細活獅子頭 月賣1000顆

五年了。距離都小芳收掉木柵與天母的餐館,搬到吉林路已經五年多了。鄰居都在竊竊私語,這餐廳一定有問題:哪有人辦桌菜,賣炒干絲這種家常菜,水餃還是酸的,客人多才怪。朋友也責念:哪有人把藍營的眷村菜,搬到整條都在賣米粉湯與快炒店的綠營地方賣,自討苦吃。

都小芳是吉林川客小館的老闆娘。好好的東吳會統系畢業,卻不做會計,25歲開始自己賣小炒,一切只因愛吃。

父親是大陸東北正黃旗的滿人,母親是客家人,都小芳從小在新竹眷村長大,吃到什麼好吃的,就自學,漸漸練就一手融合東北、淮揚、客家與廣東各式菜系的好手藝。平時也愛閱讀《紅樓夢》與美食情報。

搬到吉林路前,都小芳在木柵有間「都家小館」,17張桌子,天天爆滿,後來在天母還開了二店,《阿鴻上菜》、飛碟等當紅的美食節目都曾登門報導。

好景不常,偷喝酒被開除的師傅帶走一票內外場服務小姐。在缺人手,房租又漲價的情況下,都小芳決定帶著今年66歲的廣東老師傅丘仲棠,換個地方重新開始,新地方只有三張大圓桌,兩小桌,裝潢簡樸,取名「吉林川客小館」,希望客人川流不息。

沒想到周邊居民都是吃台味長大的,不識東北酸菜水餃味,上門呼鬧水餃餿掉就算了,菜單沒有蔭豉蚵仔,也被抱怨不成體統;老客人又不可能天天報到,生意怎一個慘字了得。

但都小芳還是撐過來了。不打廣告,不做行銷,手工現做的獅子頭,光靠口耳相傳,一個月狂賣近1000顆。年前,傅月庵招待一票文人學者來這用「獅頭宴」,蔡珠兒、台大外文系教授張小虹與資深媒體人陳浩等驚為天人,用餐後即巴著「都大姊」預訂,沒想到都小芳還要考慮,因為獅子頭費功夫,沒法量產。

就算生意不好,仍自信堅持,蔡珠兒最佩服她那份「職人的自慢」。

炸年糕加金棗絲 香氣迷人

這日,都小芳準備一桌十道菜,包括:道口燒雞、紅椒香干、涼拌菜心海蜇皮、醋溜魚球、紅燒獅子頭、一品全雞砂鍋、大蒜煨黃魚、乾煸四季豆、炸金棗年糕與花生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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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良憶非常喜歡道口燒雞,直說該改稱為「都家燒雞」,因為都小芳改編了道口燒雞先醃漬後炸的做法,少了油炸的乾澀,再搭上一般不會使用的番茄,顏色漂亮,口感對稱,滋味更豐富。

事實上,都小芳先將雞肉以蔥薑水醃製,蒸熟後再晾風半天,等到涼透,皮吹乾,再煙燻,「這是客家風乾的做法,」許悔之解釋,如此一來,雞肉有了自然風味,燻的顏色也漂亮。

巧妙的改編,也表現在最普通的一道乾煸四季豆上。 應時肥美的敏豆仔,先用絞肉、冬菜與蝦米快火炸一分鐘,撈起來,油燒熱,再下鍋炸,「選材很好,而且她不是用四川,而是江浙的做法,四季豆不像外面賣的又乾又癟,保留了蔬菜的鮮甜,」蔡珠兒像小女孩般驚呼,一口接一口。

許悔之觀察,都小芳的料理,組合各式菜系烹調的方法,但最重要的是,有她自己的聰慧,「菜要吃靈光一現的部分,譬如說炸年糕裡的金棗絲,年糕其實容易膩飽,可是當你加了金棗絲,那種若有若無的香味,很勾魂。」

一品全雞砂鍋 滋味雋永 吉林川客小館的「手路菜」

(台語,功夫菜之意)更是招牌,比方說,老客人必點的紅椒干絲。 平凡一道炒干絲,家家戶戶都會做,但沒人能像師傅一樣,手工細切干絲,口感綿密,香氣容易入味;翻炒時,還要小心過油過久會斷掉。 但最讓所有人讚歎的,除了招牌獅子頭,當屬一品全雞砂鍋了。

「砂鍋上桌時,白菜一粒,全雞一隻,都是完整好好的,可是筷子一夾,整個鬆了,裡頭透爛,入口即化,湯好喝到不得了,」傅月庵共喝了兩碗。

這道菜,都小芳最自豪的就是廣東老師傅的技術,若不是心夠細,怎能從大鍋取出放入砂鍋,又不散。

一品全雞砂鍋,先用老母雞、金華火腿、干貝與乾鮑片熬煮四個小時,吊出鮮味,再用這高湯接續燉煮全雞與白菜五小時,滿鍋的湯料,就燉出那一點湯,完全無鹽巴與味精,「我們喝到的是經由時間,慢慢燉煮出來雋永的滋味,當然不需放味精與鹽,」韓良憶歎道。

大江南北共一桌 人情味十足

「我想念的台灣,全都在這,五湖四海,大江南北融會於一桌,像雄魄交響樂。」蔡珠兒近年少回台灣,每次回台灣時間短,總是把握機會,到處吃台菜或日本料理。但現在,「都大姊」的館子變成他每次回來最想去的地方,因為一桌菜可以吃到東北風味,揚州獅子頭,上海黃魚與廣東煲湯。

「這裡不是所謂氣派豪華的餐廳,可是吃到的,都是用心做出來的菜餚,吃東西不只是吃食材,吃做法,還要吃其中的人情,我吃到這間餐廳是對食物有熱情也用心做菜的人,」韓良憶這句話,可以說是道盡一間餐廳如蕙蘭,孤芳自賞五年多始終不放棄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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