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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丹進口幸福到台灣

專訪台北花博不丹館籌劃人 黃紫婕

彭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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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漣漪

2011-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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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丹進口幸福到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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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出自 2011 / 2月號雜誌 一封信的力量

不丹,一個位於西藏末端的神祕幸福國度,最近跨海與台灣的民眾展開近距離接觸。

2月9日開幕的今年度台北國際書展中,特別開闢了一個幸福專區,展示以不丹為主的十個國家的「幸福祕方」。不丹同時是今年書展的主題國。

去年底開展的台北花博園區內,有個不丹藥師庭園,小橋流水架構出的庭園中,供奉著由不丹工匠一刀一斧雕刻出來的藥師佛。花園中的藥草植物則是從台灣各種海拔找來、與不丹植物類似。參觀藥師庭園,會有彷彿距離幸福近了一些的感覺。

2010年9月,台灣組了一個「幸福考察團」,團員共30多人,都是有份量的人物,包括前工業局長陳昭義,考察團有三天官方的行程,與GNH(Gross National Happiness)委員會、內政文化部祕書長、農林部部長等十個部會首長、次長的會面。是台灣與不丹第一次有這樣高規格的文化、出版交流活動。

這個原本藏在雲霧飄渺間的國度,以某一種實體存在的方式,向台灣民眾展現了它的面貌。

到不丹多次 才得見總理

以上這一切事件的發生,在背後有一位促成這一切的關鍵人物。她是黃紫婕,中華山月國際特殊文化交流協會理事長及台灣不丹文化經濟協會發起人,得到不丹總理的授權,完成這一些原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因信奉藏傳佛教(不丹的國教)20多年,黃紫婕結下與這個國家的緣份。前十年間拜訪不丹七次,並會見不丹的總理及最高宗教領袖,討論花博不丹藥師庭園及書展主題國事宜。

時間回到11年前,在2000年1月,黃紫婕搭乘不丹唯一一家航空公司不丹航空,降落在海拔2200公尺高的巴羅山谷,一個人拖著行李箱,走出機場,放眼望去盡是層層交疊的山巒,之間點綴著農舍。冰冷空氣拂面而過,夾帶著鄉野的清新。

那是她第一次到不丹。「這場寧靜的歡迎式,不僅讓喧嘩躁動的思緒漸漸沉澱,也開始我與不丹的情緣,」黃紫婕以文字表達當時的情境和心境。

不丹面積比台灣大一點,人口只有70萬,被稱為「最後的香格里拉」,是唯一一個以藏傳佛教為國教的國家。不丹也是首創國民幸福指數、第一個以幸福立國之國;2006年在「世界幸福地圖」排名亞洲第一、世界第八。

黃紫婕深受到這個寧靜國度吸引,一再前往。她指出,2008年,她在台灣舉辦結合捲軸唐卡、石雕和面具藝術、文物展覽的「格薩爾大法會」,是台灣首次。格薩爾是不丹與西藏的運氣之神,黃紫婕希望藉此替台灣祈福消災,同時讓更多民眾接觸到不丹。

「這個祈福法會種下了善因,」黃紫婕表示,2009年,她第四次到不丹,希望洽談2011年在台灣辦祈福法會的事,沒想到就在她上飛機前,不丹傳來消息,表示總理吉美.聽列(Jigmi Y. Thinley)和最高宗教領袖傑堪布(Je Khenpo)這次要見她。

一大早,黃紫婕面見了不丹總理,總理在美國拿到碩士學位,英文流利,兩人就以英文談論在台灣辦格薩爾祈福法會、「國家快樂指數政策」(GNH)的事,近一小時下來,兩人相談甚歡。此次她還見到另一位重要人物──最高宗教領袖傑堪布。她成為第一個單獨面見不丹總理的台灣人。

建花博不丹館 耗費800萬

黃紫婕回台灣後,有次跟朋友聊天,朋友建議:你有因緣認識總理,可以考慮在台北花博設個不丹館。她動了心,回去寫了個企畫案,呈給不丹總理,建議除了建專館外,還可以在花博期間辦展覽、舉行不丹的國民幸福經濟論壇,而且表示她可以張羅一切。

不丹總理同意了她的提案,並指示在不丹館供奉藥師佛。不丹海拔落差大,從180公尺到7000多公尺高,植物生態豐富,因此又有藥草之國的稱號,藥草可以療癒身心,與不丹要傳達的幸福概念相吻合。

想法很好,但要落實這個想法的過程,卻著實讓黃紫婕吃足苦頭。「我很天真地認為,建100坪的庭園不是難事,加上台北市政府會補助250萬,應該問題不大。」但後來執行過程卻充滿挑戰,而且最後總經費高達800萬,幸好獲得上善人文基金會、信誼基金會及永豐生技的贊助。

知識與美味同行,遠見請客西堤

募款是一件麻煩事,要在台灣蓋個真正的不丹建築,則是更大的工程。黃紫婕在不丹找到傳統建築木匠,就地做建築組件,連屋頂的裝飾紋路都以手工雕刻,她就一邊溝通、一邊觀看。「我這樣做了一個月的監工,曬得很黑,」黃紫婕指出。

接下來,黃紫婕安排這些組件以海運來台灣,並請了四個不丹工匠來台灣組裝。她經常戴著安全帽在鷹架旁監工,發現以台灣人的做事方式來看不丹工匠的傳統作業方式,會覺得不解,但畢竟是不丹傳統工藝,有其順序步驟,為尊重文化的差異,黃紫婕還是讓不丹工匠以不丹的方式做事。

就在興建不丹藥師庭園的期間,台北國際書展基金會詢問黃紫婕,能否請不丹擔任書展主題國?為此,2010年11月,黃紫婕又去了一趟不丹,再次面見總理,先是報告不丹庭園的進度,總理表示很滿意。

接下來,她向總理提出擔任主題國的建議。總理乍聽之下,首先遲疑了十秒鐘,再盯著黃紫婕看了十秒鐘,然後才說:「你確定要做這件事嗎?」黃紫婕回答說,這對不丹也是很好的宣傳。

總理考慮後接受黃紫婕的建議,表示樂意擔任主題國,並授權給她:「那你負責這件事,我全力支持妳。」黃紫婕回覆說:「我有信心可以辦好。」總理指示相關部門協助提供國寶級的珍貴文物,其中包括不丹的皇家典籍、版畫,及多達300本珍藏出版物,甚至有12世紀的典藏,做為主題國的展品。

最快樂不丹 成書展主題國

台北國際書展基金會執行長林文琪指出,2009年的主題國是泰國,2010年是法國。基金會思考,2011年不妨探索另種文化價值,不丹雖然是個小國,但活得很扎實、很有感染力,世人提到不丹就想到幸福。

在書展幸福專區中,基金會還邀請丹麥、瑞典、德國等同樣幸福指數很高的國家,各提供十本他們認為可以代表當地人集體幸福的出版品,最後總共有十個國家共襄盛舉。

「文明不可能一直進步,基金會希望每個國家可以提出自己的幸福版本,」林文琪表示,不丹有不丹的快樂,心靈層面的多;義大利則有義大利的快樂,例如飲食生活上的享受,這樣的展覽希望提供國人一個內省的機會。

林文琪說明,書展的幸福特展,可以讓讀者從中體會,「不用太有錢也可以快樂,不必擁有太多也可以很豐富,」不丹的單純,需要讀者專注去看。

不丹一直到1999年6月以後才有電視和網路,是全世界最後一個對人民開放電視和網路的國家;2004年,則率先宣布全國禁菸,世界最早。種種作為,凸顯出它獨特的價值觀。

不過,一直有人認為,不丹人之所以快樂,是不是因為人民與外界隔絕下的無知。「多年來,不少人問我這個問題,」但黃紫婕反問,電視開放後,不丹人不再與世隔離,不丹留學生九成以上還會回不丹服務,如果感覺國外幸福,為何要回不丹?「是知足讓不丹人容易幸福,並非無知讓他們幸福,」她總這麼回答。

環境和宗教 安定不丹人心

事實上,不丹在環境與生活條件上都有幸福的條件:森林覆蓋率高達72%(砍一棵樹都要報備),亞洲第二;人口不稠密、城鄉發展均衡。軟體上,教育、醫療都免費、政策關懷弱勢、全民信奉佛教、傳統文化保持得很好、治安良好。

她體會到,不丹雖然窮,不那麼現代化,但自給自足。環境優美,先天上就讓人心情容易安定。街上沒有紅綠燈,建築物融在環境中,人民沒有壓力和安全顧慮,不幸福的條件少,相對快樂,而且佛教哲理在心理層次感化了人民,面對人間的無常,不丹人心境上可以調適接受,人容易幸福。

多年來,黃紫婕成了不丹通。1962年次的她,是個很獨立的人,修持佛法數十年,接觸藏傳佛教20年,但沒預料到會與不丹互動出這麼多不可思議的因緣。

曾有長輩不忍心她這麼辛苦,勸她深思熟慮、量力而為。「就是因為沒有計畫,才會完成這麼多事,如果精打細算過就不會做,太辛苦了,」黃紫婕笑笑表示。

從不丹「進口幸福」到台灣的這一路上,黃紫婕對幸福有了全新的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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