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嗶!」曾經登上2001年比利時《賽鴿年鑑》(Belgium Pigeon Yearbook)的賽鴿手蔡豐吉,吹著哨子,正加緊訓練十五隻鴿子,這場比賽,他一定要贏……。
這是國家地理頻道(NATIONAL GEOGRAPHIC),首度委託台灣製作紀錄片《賽鴿風雲》的片段。台灣迷賽鴿的程度,全球無人能及,卻一直是外界不太能瞭解的神祕世界。這部片讓不少觀眾感動落淚,收視率衝到該頻道同時段節目的四倍,3月起將陸續在一百六十三個國家放映。
但是要讓全世界看到台灣的賽鴿實況,卻差點賠上一個導演的性命!
十級巨浪 不放手攝影機
2005年3月一個陰暗的清晨,高雄港四百公里外的海面,颳起十級的滔天巨浪,天空還下著細雨。導演沈可尚吞了好幾顆暈船藥,肚皮貼著撒隆巴斯,跟著漁船在大浪裡上下起伏,準備捕捉三萬隻賽鴿海放返家的畫面。
沈可尚扛著三十公斤的攝影機,抓著樓梯扶手,向上攀爬,這時船身突然轉向,一個大浪打來,船身傾向一邊,他被拋到三、四層樓高的半空,還來不及反應,雙手仍緊抱著攝影機,看到下面的巨浪,才驚覺可能會掉進海裡。這時,漁船大副猛然伸手,用力把他抓下來,兩人跌坐在甲板,他才撿回一條命。
「賽鴿是台灣重要的次文化,卻沒有人記錄這些記下它們的故事,」這是沈可尚拍攝的動機,卻也開啟他從未經歷的難忘時光。
曾經獲得過金馬獎最佳短片的沈可尚,原本對賽鴿一無所知。當他開始尋找願意入鏡的職業賽鴿手時,找了三個多月下來,除了拒絕,還是拒絕。
好不容易輾轉找上住在嘉義大林的賽鴿手蔡豐吉,溝通了一個月,才勉強同意。沈可尚在2004年底,和工作人員搬到大林,展開艱鉅的拍攝任務。
為了在漁船上,以兩分鐘的時間拍下三萬隻鴿子從籠子放出的畫面,沈可尚多次沙盤推演,規劃拍攝動線,兩側船舷綁著三部攝影機。他和另一名攝影各抱著一部攝影機,來回在甲板上穿梭,他顧不得安全,只知道錯過剎那,便會錯過永恆。
三萬隻賽鴿爭相飛離籠子,頓時占據海天一方,天空變得黑壓壓的,沈可尚知道這個畫面將比希區考克的電影《鳥》更壯觀。但是他沒有絲毫喜悅,尤其是當鏡頭拍到有些被浪頭吞噬、在大海載浮載沈、回不了家的賽鴿時,心頭其實淌著血。
很少人知道賽鴿的受訓生活,沈可尚利用牠們出門練習飛行的一個小時,在鴿舍裝上攝影機,拍下賽鴿飲食、求偶的畫面。十五隻價值上百萬元的賽鴿是蔡豐吉致勝的子彈,在沈可尚的鏡頭下,卻展現了不同的性格:懶散、爭風吃醋、愛打架、愛求表現,其實和人類十分相像。
半年剪接 揭開賽鴿面紗
在拍攝的一年十個月裡,除了要冒生命危險,沈可尚無暇兼差拍廣告片。
儘管製作費是9萬美元,少了外快,他差點連台北的房租都付不出來,逢人就喊「快餓死了!」,好幾次想放棄不拍,可是,一想起和賽鴿人建立的情誼,「再窮也要拍下去!」他咬著嘴唇說。
「《賽》」片揭開職業賽鴿手的神祕面紗,塑造他們的專業形象。
蔡豐吉直呼這是意外收穫,他有傳家之寶,可以留給子女了;另一名擔心別人有色眼光的賽鴿手,向來不敢說出自己的職業,也不敢參加女兒的校內活動,現在,他發現賽鴿手是值得尊重的職業,這部片改變了他。
最近一、兩個月,國家地理頻道常接到民眾詢問《賽》片的重播時段,資深行銷經理李敏表示,網路上已出現盜版,還有不少人詢問DVD何時發行,中小學校則希望購買,當做教材。
沈可尚的努力沒有白費,他期盼能拍續集,進入戲院,相信這個夢想已不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