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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人怎能結婚?

沈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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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山

2005-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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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人怎能結婚?
 

本文出自 2005 / 6月號雜誌 台灣企業最需要的獎

早在三十一年前就有清交合併之議,那時清華雖稱大學,只有一個半院:理學院和原子科學院(原子科學院只有一系,徐賢修校長說最多算半個院),校地八十一甲。交大學生人數和清華差不多,都在一千人左右,但校地只有九甲,稱交大工學院,系所集中在電子科學方面。

1973年初,原在加拿大任教的盛慶應聘回來擔任交大工學院長(其實就是校長),返國之前,先到Purdue(普渡大學)來拜訪徐先生,那時我已接受徐先生的邀請,回台擔任清大的理學院長,盛慶在見完徐賢修後,約我到他住的Union Hotel晤談,商議如何共同努力合作辦好清交兩校。

他從徐賢修那裡聽說清大也想辦工學院,相當擔憂,因為那時回國的人很少,若兩校競爭,交大的發展必然受影響。

1973春,合併構想萌芽

他希望清大專辦理學院,交大專辦工學院,兩校合作,他說的雖不無道理,但我知道徐先生早有辦一完全大學的雄圖,以徐先生的個性,要他停下來是不可能的,乃據實相告。兩校辦一完全大學的構想,不約而同浮上我們心頭。

盛慶是一個務實理性的學者,那天我們談到深夜,他很誠懇的告訴我,假若此議行得通,就請徐賢修來做校長,他負責工學院,我負責理學院,其他學院慢慢再發展起來。後來校名也想好了,就叫梅竹大學,那是因為當時我已曾客座回清華幾次,參加過梅竹賽,對梅竹良性競爭的精神很嚮往的緣故。

盛慶離去後,我在和徐先生輕鬆閒談時,趁機提起此議,並且說可以在理學院中設分子生物所、歷史研究所等等,做為生命科學院、人文社會學院的胚胎,完整大學的影子就出來了,當時徐先生只笑咪咪的聽,也許因為正要爭取我回來,幫他「看家」,對如何發展成完整大學表示很有興趣,但對與交大合併之事,卻雖未說否也未說可。

1973年夏初,Purdue一放假,我就回到清華,盛慶已先回來了,他對兩校合併的事,熱情減少許多,顯然支持交大復校最力的老校友們給他澆了冷水。但我還是把幾個月前我們在Union Hotel一夕長談所得的協議,配合徐先生發展清華的構想,寫成一個說帖,呈給徐校長,他對以理學院為核心,延伸發展其他學院的規劃,十分贊同,但對清交合併的建議,卻有他自己的看法。

1973夏,清大轉趨低調

首先,對於改名「梅竹大學」,認為「談都不要談」,他說「梅竹這兩字用做梅竹賽的名字是很好,但那是小孩子熱鬧玩玩的,怎樣可以取代清華做為校名!」然後給我好好的上了課清華大學史,最後終結:「清華大學就是清華大學,他們那個工學院要併進來做電子工程學院,那可以。」最後想想,又加了句「交通工學院也可以商量。」

這些話不是只對我說,好幾位教員都在場,傳出去到交大,當然把他們氣壞了,合併之議遂罷。

其後數十年,清交合併的建議不絕如縷,但也只是說說,沒有像1973年那次那樣具體。直到1990年代李遠哲回國後,才又認真提出。

李遠哲回國後,第一個投入的領域,便是教育改革,這也是他最感興趣的領域。1994年行政院成立教育改革審議委員會,由李遠哲擔任召集人,教改列車正式啟動,我被邀參加並擔任高等教育組召集人。

除了每週六一次全部委員的會議,高教組的分組研討會,李遠哲也常來參加,他希望我以清大校長的身分,推動兩件事:單獨招生和清交合併。

單獨招生,1974年前後清華就推動過一次,當時我是最熱心者。和清交合併不同,對於單獨招生徐賢修校長是全力支持的。但因為台大還是聯考主力,清華要單獨硬拚,困難極大損失也極重,擾擾嚷嚷一番,最後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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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李遠哲教育改革

二十年後,李遠哲又希望清華開風氣之先,將聯考一點突破,全面擊潰。但我有了第一次的經驗,而客觀情勢並沒有大的變化,台大依舊留在聯招裡面,清華向之挑戰,就如彈珠碰石頭,能否擊碎石頭頗不可知,而彈珠卻必先粉碎,所以我坦白的告訴李遠哲,除非台大也退出聯招,站在清大校長的立場,我不會領導清華去退出聯招,清華不必為天下先的去做犧牲。

至於清交合併,因為二十年前就曾努力過一次,初聞此議,也十分心動,李遠哲提出此議,原因也很單純:他認為台灣的教育資源,只夠支持一兩所一流大學,清交合併後,便是最適合的候選者。

但我在仔細考慮後,態度轉趨保留。當時兩校環境,和二十年前已完全不同,清交都已發展成熟,成為重疊性高、互補性低,學風傳統卻大相逕庭的兩個理工大學。合併困難多而利益少,當時又沒有特別補助款的金錢誘因,在高教組中討論了一兩次,也是教改委員的交大鄧啟福校長和我都認為不宜多此一舉。此案後來連向全體委員會議也沒提出,教改會就結束了。我和鄧校長也隨即退休,此事似乎也就過去。

但是,當然,並沒有就此過去。清華在我的前任劉兆玄做校長時,經費充裕達到最高潮,以後就急遽下降。一方面憲法規定教育經費占總預算15%的下限被取消,一方面教改所衍生的廣設大學和絀有餘而補不足的社會主義辦學心態,使得清華這樣少數兩、三個勉強及得上國際二流水平的台灣頂尖大學,資源大幅縮減。

對此我在上任時已感覺到,而且預見此趨勢將繼續下去。與交大合併雖不可行,清大獨立發展提升學術水準也不可能。對於如何結合校內外資源,仔細考慮後,制訂一個務實的戰略方針:「教學上與交大高度合作,研究上與中研院高度合作。」

清華與交大因為同質性高,故合併困擾多而效益少,一位曾任政務官的交大教授曾經評論過清交合併為「兩個男人怎能結婚」,其語雖謔,卻頗能一針見血。但正因如此,雖不宜合併,合作卻極有效,所以一開始,就向這個方向努力。非常幸運,那段時期交大的校長鄧啟福是位心胸開闊又極務實的學者,終我校長的任期,我們的合作都非常愉快。

1994,用合作代替合併

上任一個月就恢復了中斷數年的梅竹賽,此後陸續簽定了課程互選,教授合聘,圖書資訊共享等協議。本來,在最初的構想中,還有興建兩校學生合住的宿舍以及兩校師生合用的體育設施等,但自1993年後,教育部就沒有再核准過清華任何一個新建築的經費,因此,硬體設備合作的構想,就只有停留在構想的階段了。

與交大在研究領域合作,因為兩校水平相近,可以節省經費,卻難以提升水平,但和中研院合作,卻完全不同。而且那時正有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2002,籌組台灣聯大

1990年代開始,中研院增加很多工科院士,他們認為中研院過去太偏重理科,今後應加強應用科技的基礎研究,乃有成立應用科技中心之議。中研院南港院本部土地容量已近飽和,正好清華後山新校地徵收已經完成,乃建議就將此應用科技中心設於新竹,清華也成立一個相應的清華大學應用科技中心,清華出地,中研院出錢,建一大樓,充實設備,雖未必是一個中心兩塊招牌,至少會密切合作,配合發展。此構想若能實現,交大做為參與的第三隻腳是絕對自然之事。

1998年後,我從清華退休,不再干預校事,但仍隱隱約約的知道,成立一個以清交為核心的「大」大學的努力仍在進行,一年多前,清、交、中央、陽明四校合組台灣聯合大學系統,曾大張旗鼓一番,還選出總校長,後來因為部長更迭,政策改變,新部長上台後,揚棄中大陽明,全力推動清交合併,也算是第二波清交合併的延續,看來這一次頗有希望成功,不過其間經過我並未參與,此處也不贅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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