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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頭苦幹,安頓環境

盧健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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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健英

2001-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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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頭苦幹,安頓環境
 

本文出自 2001 / 2月號雜誌 第176期遠見雜誌

二○○○年十二月十七日,雲門舞集在高雄市中正文化中心演出「九歌」,在歷經世界各地包括紐約「下一波」藝術節、雪梨奧運藝術節、柏林藝術節、法國里昂藝術節等地數十萬人次的掌聲及喝采後,這是二○○○年演出行程的最後一場,也是全年第九十場演出。

二○○○年是雲門舞集豐收的一年。因為海外巡迴行程的滿檔,雲門舞集以「回家」來形容最後一趟公演。「回家」是擁抱土地的回歸心情,但雲門舞集創辦人林懷民回家之後卻發現,近半年以來台灣籠罩在出走的危機裡,政治棼亂、經濟下滑、產業出走,而在新、舊世紀的交接時刻裡,大陸彷彿成為下一世紀的重心所在,台灣正面臨自解嚴以來最嚴苛的信心挑戰。

從上海、蘇州到深圳、東莞絡繹不絕的台商,從大排長龍看秦兵馬俑到有口皆碑的上海崑劇,台灣社會瀰漫在一片大陸熱潮裡,文化市場裡也不自外於這一波大陸熱。面對世紀交替的挑戰,一個舞團能做什麼?林懷民說,「埋頭苦幹,努力讓環境安頓下來。」

回家之後的林懷民,急著看看那些留在台灣耕耘的孩子們——他趕上「雲門舞集2」在澎湖的最後一場演出,同時也是從一九九九年九月舞團首演以來的第九十四場演出。這個由羅曼菲擔任藝術總監,團員平均年齡二十四歲,共有十二位專職舞者的年輕小團,最大的任務便是下鄉演出,迄今累積觀眾達十四萬人次,其中校園觀眾占六萬四千人次。

篤定自己和土地的關係

「雲門舞集2」的行程很像野台戲班子,中型巴士載著舞者們到山上、到鄉下,有時候是演出,有時候是示範講座,演出的地方有時候是學校禮堂,有時候是社區籃球場,中部災區的邀請很多,常常舞團就在組合屋中間的水泥空地鋪上黑色塑膠地板便跳了起來。

為什麼要到這些地方去?林懷民說,「地方上真的有這些需要,這就是表演團體的『市場』。」舞團經理杜惠萍回憶林懷民在舞團成立之初曾告訴她,「妳的工作就是提著行李箱到有需要的地方去。」一年三個月下來,杜惠萍終於體會了這句話,曾經有一個月,杜惠萍睡在家裡的時間只有四天。

另一個雲門的新生兒則是「希望工程小組」,這是雲門舞集基金會在一九九九年九二一震災之後成立的一個五年計畫,結合「雲門舞蹈教室」針對兒童研發的生活律動教材,這套教材跳脫傳統兒童舞蹈「跟著做」的教學模式,旨在帶動兒童自發的肢體創意力。

雲門培訓了十六位中部的種子教師,義務在災區的五十二所學校定點定期工作,地點包括埔里、霧峰、草屯、石岡、魚池、大里,在災後開始工作的初期,有老師為了趕到學校上課被落石困在隧道裡,也有老師得一大早開車走山路到偏遠學校,但一年下來,在頹圮的校園裡,的確看到老師與孩子們在這裡快樂地學習與成長。這項計畫預定推動至二○○四年為止。

二○○○年年終北上參與雲門舞集年終業務報告的「希望工程小組」估計,迄今共在五十四所學校及社區教學,累計每周與五千多位學童上課,至二○○一年一月止計有十二萬三千兩百人次的學童免費接受雲門舞集「生活律動」課程,但限於有限的人力及經費,迄今排隊登記希望雲門「希望工程小組」進駐的還有二十多所學校。

做這些事情表面上似乎和表演藝術無關,但表演藝術產業和所有的產業一樣,到有需要的地方找市場,到沒有需要的地方開發市場,表演團體的經營,林懷民堅信,「你必須與生活掛鉤在一起,體質才會好起來。」環境不安定,面對崛起的大陸熱,一下子台灣各領域的競爭力似乎都在面臨流失的缺口上,但「大陸熱只是現象,當我們篤定於我們和這塊土地的關係,就不一定跟著現象走,」林懷民說。

知識與美味同行,遠見請客西堤

發自生活才有自己的特色

創作與經營是表演藝術團隊維持競爭力的兩大要素。

過去十五年來,政府在幫助表演團體走上永續經營的團隊體質上有值得肯定的成就,只是這樣的成就卻未必趕得上消費時代裡的商業浪潮。

十五年前,藝術家可以花很多的時間,以很少的錢完成創作,但當商業文化大大占據了生活現實後,現在藝術家則只能「行有餘力」再談創作,商業巨浪把曾經風起雲湧的國片市場壓得死死的,表演藝術也沒有更好,林懷民說,「總歸說起來,原創力不見了,因為你要馬上應付市場,所以劇場裡我們看到很多翻譯劇本,而傳統戲曲則從劇本、音樂到文武場全部借用大陸做好的東西。」

「台灣一直要給人『做代工』的印象嗎?」林懷民的焦慮寫在臉上。「工業上的代工或許還可以創造財富,但文化上的『代工』卻不一定能走出一條路來,因為移植的東西不是發自生活,也就沒有辦法成為自己的特色,」林懷民說。所有的產業永遠在面臨競爭力的挑戰,而唯一的解答是做出更好的東西,蓄積更好的體質,來回應更大的挑戰。

不管環境如何變化,藝術工作者的本位便是維持創作與經營。林懷民比較擔心的是大環境的變化對表演團隊體質的影響,以被公認為是指標型團體的雲門舞集而言,一九九八年開始的募款計畫,以新台幣兩億元為目標,雖有台積等企業在一開始的響應,迄今仍未達成目標。

至於票房的成長,剛剛聽完各部門年度報告的林懷民指出,「可以說,在台北雲門舞集的觀眾十五年來是沒有增加的,十五年前在台北的票房飽合度就是一萬多張,如今還是。」即使在二○○○年法國里昂藝術節裡,台灣四個團隊占掉了票房的二七%,得到相當大的好評,但「我仍然覺得台灣的表演藝術團隊體質是脆弱的,大家或許可以想一想:一個世代就這樣過去了,我們留下多少仍然努力創作,並且值得珍惜的表演團體?」林懷民語重心長地說。

當團隊體質不好的時候,下一個十年如何走下去呢?林懷民說,「培基厚本,是唯一永遠必須進行的工作。」而對一個要兼顧創作與經營的藝術家而言,「我只能埋頭苦幹,掐死自己去把它搞定。」

二○○一年雲門舞集刻意降低海外巡演的比例,好讓林懷民以更充裕時間進行創作,計畫四月推出新作「竹夢」,目前已在紙上作業中;十一月則是與大陸旅美作曲家瞿小松合作的「行草」,是一支從傳統武術延伸,並與書法藝術靈感相通的作品,目前已有歐美地區藝術節向雲門舞集預訂這支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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