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誕夜,永遠是平安的祝福;未來,總是希望。
十二月的歐洲,冷風中帶著溫暖的期待;不管窮人、富人,不管過去一年是苦難或平順,耶誕和新年的到來,總為人們帶來希望——希望下一年過得更好。
在一片祝福、團圓的氣氛裡,古典音樂的傳統每年照例登場:韓德爾的「彌賽亞」和貝多芬第九號交響曲的最後一個樂章「歡樂頌」,已成為西方耶誕節和歲末時,樂團必定演出的應景音樂。
在歐美,每年十二月、甚至十一月底,就揭開耶誕樂季的序幕。翻開音樂會節目表,我們總是看到海頓的「創世紀」、韓德爾的「彌賽亞」,接著是十二月二十四日開始的巴哈「耶誕神劇」;六部耶誕神劇一路演到新年過後第一週。當然,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的貝多芬第九號交響曲「合唱」,更是代表全世界歡樂迎接新年的共同儀式。
在台北,這兩首曲目也將在國家音樂廳登場。十二月二十日,台北市中華基督教青年會將演出全齣「彌賽亞」;二十九日晚上,貝多芬D小調第九號交響曲「合唱」,則由台北市立交響樂團擔任演出。
充滿榮耀與希望的「彌賽亞」
西方音樂的起源可說是宗教音樂,尤其是聲樂。後來音樂逐漸由單聲部發展到多聲部,並且加入和聲,形式愈來愈複雜,到後來更加入戲劇元素。於是宗教音樂就產生神劇的形式,世俗則發展出歌唱劇、歌劇。
韓德爾的「彌賽亞」,可說是全世界最為人所熟悉的宗教音樂。在當時,演奏「彌賽亞」的時機,也不一定只在宗教節慶的時候;反倒是後來,人們特別會在耶誕節前後演出這部作品。但這齣原本在教堂演出的神劇,也早已跨過宗教領域,成為一般音樂廳常見的曲目。
一七四一年,韓德爾接受一位公爵的委託,在二十四天內完成「彌賽亞」神劇。整部作品分三個部分,描述耶穌的一生,從誕生、受難到救贖的故事。作品中聲樂演唱的部分,都是引用舊約或新約的經文。
不同於巴哈「馬太受難曲」的風格,「彌賽亞」雖然也有耶穌被釘在十字架受凌辱,沈重而悲傷的段落,但整齣劇主要是表達對耶穌救世主的頌讚。尤其是演唱到耶穌復活那一段,音樂彰顯出榮耀和希望的風格。
據傳聞,韓德爾寫到耶穌受難的故事時,因為感同身受而淚流滿面,甚至把樂譜上的字跡都弄模糊了。但是當他寫完讚美耶穌誕生的「哈利路亞」這個段落時,卻精神振奮地用力打開窗,高喊「我真的看到上帝了!」
至於「彌賽亞」的受重視,英國國王喬治二世可能是一大助力。當這首曲子第一次在倫敦演出,喬治二世聽到合唱團唱到「哈利路亞」時,他不自覺地感動得站了起來。其他人看到國王站起來了,也跟著起立。後來,世人每聽到音樂會演出到「哈利路亞」這一段時,一定會站起來;這個傳統一直流傳到現在。
嚮往席勒詩中的理想
貝多芬第九號交響曲「合唱」,可說是交響樂形式發展到極致的里程碑。他在最後一個樂章,用大量的人聲合唱出席勒的詩,也就是我們所熟知的「歡樂頌」。
貝多芬很早就看過席勒的這首詩,但是他把這首詩譜成曲,卻是二十年以後的事。席勒的詩中,特別彰顯人與人之間愛的精神,尤其是友愛和夫妻之愛。或許正因為這些都是貝多芬終其一生沒有獲得的東西,所以特別認同席勒詩中的理想,產生共鳴和嚮往。
貝多芬第九號交響曲的前三個樂章幾乎全是小調,感覺較陰暗、憂鬱。但到了第四樂章時,不但調性轉為大調,而且音階和聲響逐漸上揚、明朗,似乎象徵著必須穿過灰暗、痛苦的隧道後,才能豁然開朗、到達歡樂境界。也或許正因為作品中流露出大愛和歡樂精神,所以成為後人對新年期盼的代表性音樂。
貝多芬親自指揮第九號交響曲首演時,耳朵已經全聾。據說全曲演出結束後,全場觀眾起立鼓掌,但因他背對觀眾,絲毫察覺不到現場的熱烈反應。直到一位團員輕輕幫他轉身,台下的觀眾才知道貝多芬已完全聽不到了,掌聲也因而更大聲。
一九九九年歲末,對剛經歷九二一大地震的台灣而言,可能是充滿驚慌、恐懼、傷心的一年。面對未來,如何重拾信心,繼續開展新的生活,相信這兩首經典曲目不但能給我們平靜,更能給我們力量。
永懷希望,「彌賽亞」和「歡樂頌」,陪我們一路向前。(本文由德國慕尼黑大學音樂碩士、台北愛樂電台節目主持人柳百珊口述,郭大微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