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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蟻之間

蕭富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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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富元

1998-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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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蟻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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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出自 1998 / 3月號雜誌 張忠謀寫張忠謀

有一天,如果外星人造訪地球,會找哪種生物溝通?人類?錯了!根據《相對知識與絕對知識大百科》的作者艾德蒙.威爾斯博士研究,有資格坐上談判桌的,是地球真正的主人--螞蟻。

從未真正現身的故事主角威爾斯,畢生研究螞蟻文明。他行為怪誕,從小不肯在床上睡覺,只睡在洞裡;凡是他感興趣的科目都是滿分,其他一律鴨蛋;他要求家人死後要葬在松樹下。連他死亡的方式都很詭異:他在幫助褐蟻城邦對抗株儒蟻雄兵時,被誤將他當成褐蟻的胡蜂螫死。

威爾斯死前把公寓留給外甥喬納坦,並且在遺書上叮囑他:「絕對不要進地窖!」

地窖裡的謎團

然而,在喬納坦家的狗兇誤闖地窖之後。其他人對怪博士威爾斯的追棕、描述相繼出爐,包裹在威爾斯秘密研究的謎團,也因此被層層揭開.....。

第一隻從冬眠醒來的螞蟻三二七號(孵化編號),是來自褐蟻城邦貝洛崗、具生殖力的雄蟻。在春季狩獵的回程中,牠發現其他二十八位伙伴遭到秘密武器突襲,全數被殲滅,臨死前都還來不及發出告知死亡警報的費洛蒙(螞蟻身上的荷爾蒙,牠們藉由接收和放送這種味道分子進行溝通)。

倖存的三二七號雄蟻火速衝回城邦,並且散發城邦面臨危險的費洛蒙,可惜沒有一隻螞蟻在乎牠的警告。此後,牠遭到身上有岩石味道的不明殺手小跛子追殺,在一次次生命交關的冒險旅程中,招募到一群信任牠的同伴,組成真相調查隊,彼此相濡以「贊洛蒙」。在三二七號雄蟻殉身後,調查隊還一路追到世界盡頭。隊員五六號雌蟻最後建立了「智利甫崗」城邦(翻譯成人類的語言,就是「來自謎團的皇后之城」),並且征服了貝洛崗,取得聯邦政權。

兩條歷險路徑交錯鋪陳;在三二七號雄蟻偵探行動與螞蟻城邦的征戰如火如荼地進行之時,另一路徑上的人類也在地窖失棕記喧譁沸騰之際,悄悄探入幽微的螞蟻世界。二十一個人先後進入地窖,然後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威爾斯故布的神秘疑陣之中,最後在一座建造於十七世紀的地下花崗石教堂落腳,以螞蟻供給的蜜露、麵粉為口糧,甚至還抄襲螞蟻的農業技術,培育磨菇,過著烏托邦式的社區生活。

地球兩大文明在這個地窖中相遇相識,但卻不能相互瞭解。

雖然威爾斯發明了和螞蟻交談的方法,彼此建立共生互信的基礎;但是,人蟻世界卻因為兩個小孩的無心之炬火燒蟻窩,微脆的互信基礎毀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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螞蟻文明凸顯人類無知

相較於人類世界的貪婪(勒居教授覬覦威爾斯的發現成果)。螞蟻為挽救城邦危機鋌走天涯的心路歷程顯得異常悲壯。韋伯用○○七式的曲折布局與旁徵博引的生物知識,將螞蟻的複雜思維與人類的單純無知做了明顯對比。

用螞蟻文明來反駁人類優先的觀點,是韋伯著書的重要動機。今日人類組織的三大主流 行政者、發明家和企業家,正好與螞蟻社會裡的工蟻、兵蟻和生殖者階級相互呼應。集體意識強烈的螞蟻也能獨自過活,不需要倚賴族群,甚至會反抗族群。

有「螞蟻作家」雅稱的科技記者韋伯認為,人類對螞蟻感興趣,是因為人認為螞蟻成功地塑造出一個極權政治,而人類施行的極權體制卻徹底失敗。但是,蟻后除了生育特權外,根本不具任何權力。螞蟻政府有君主、寡頭、民主、無政府等狀態,當蟻民不滿政府施政時,也會揭竿起義反對政府,城邦因此爆發內戰。

螞蟻發明的工具與社會組織,諸如坦克、畜牧業、蓄奴、雇請傭兵等,足令萬物之靈汗顏。帶有岩石味道的螞蟻,隸屬於城邦的反顛覆性壓力部隊;螞蟻相信,正常的壓力可以讓族群進步,但顛覆性壓力卻會導致毀滅。播送所有消息不一定都有好後果。三二七號雄蟻遭到城邦秘密分子追殺,就是因為傳播了顛覆性的消息。在貝洛崗的案例中,這種顛覆性壓力的始作俑者,就是人類。

誰是籠中囚?

韋伯警告,永遠不要正面撲殺昆蟲,更別小看牠們或妄想馴服牠們。試圖用殺蟲劑消滅昆蟲,只會製造抗藥性超強的昆蟲。始終處在憂患意識中的螞蟻族群,可以歷經核子浩劫存活下來。

也不要隨手捏死螞蟻,牠會分泌痛苦的費洛蒙。在你偶然的一蹬腳,許多螞蟻城邦就遭遇「國破山河在」的劫難。當我們把螞蟻鎖在箱子裡觀察時,是否會懷疑,我們也是某巨人族研究的籠中囚;巨人任意吹一口氣,種種繁華頓時風流雲散?

在幾秒鐘之內,地球誕生了七億隻螞蟻,失去了五億隻螞蟻。螞蟻文明已傳續了億萬年,而人類不過是一場為期三百萬年的小意外。在面對外星人的時候,螞蟻觀點絕對比人類觀點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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