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M過去五年半股價疲弱、營收衰退。但是經過執行長羅梅緹推動組織改造，營收從谷底翻身，究竟她如何辦到？
3月中，台灣IBM選在北投加賀屋酒店舉辦新春記者會，現場大紅色、喜氣洋洋的布置，反映全球IBM今年以來，終於擺脫連續22季營收衰退的陰霾。
這場長達五年半的「重生」馬拉松，得從2007年擔任IBM執行長的山繆·帕米沙諾（Samuel J. Palmisano）的決策說起。
當時帕米沙諾提出「Roadmap 2010」計畫，目標在2010年前每股獲利翻倍。他也真的做到了，一度吸引股神巴菲特（Warren Buffett）大舉買進IBM股票。
為了趁勝追擊，帕米沙諾再推出「Roadmap 2015」計畫，希望五年內讓每股獲利再度翻倍，但這一次卻不如預期。原因是，大環境已大不相同，IBM卻未能即時轉型。
全球科技市場自2010年起已掀起翻天覆地的大改變。在過去，企業客戶習慣買斷硬體或軟體產品，並成立數據中心，這正是IBM擅長提供的服務。
但最近幾年來，企業客戶僅需每月向科技業者支付月租，在雲端上使用軟體，這種商業模式卻不是IBM所擅長的。
現任執行長吉妮‧羅梅緹（Ginny Rometty）2012年接下燙手山芋後，最初幾年只能撙節成本、裁員。
面對失業員工抗議、外界質疑，這個IBM史上首位女性執行長卻從未退縮。
首位女CEO 推動組織改造
她的堅強性格，是從小歷練出來的。「我很小時候，父親就離家了，只留下母親和我在內的四個小孩，沒有錢、沒有房子、沒有食物，」羅梅緹上美國電視節目《Mad Money》時回想，當時母親對她說，「不會這樣一直糟下去，你們以後一定有機會。」
55歲接下IBM，羅梅緹拿出拚勁。她射出改革的第一箭，就是推出雲端成長策略，把營運重心自軟體、硬體服務，轉為雲端和網路服務。為此，她推動以雲端為核心的組織改造。
台灣IBM雲端運算事業部總經理許仲言透露，過去兩年間，IBM內部組織變動不斷，並從去年7月起，把大數據、大型主機軟體、實驗室整併到雲端事業部門，以期更快速回應市場需求，雲端營收占比也穩定提升。
第二箭，則是往AI（人工智慧）轉型。IBM過去25年來是全美取得專利數最多的公司，羅梅緹上任後，喊出要把IBM打造為「認知服務」（cognitive services）企業，整合AI和雲端。
但這局，得要與其他企業合作才能成功。IBM和輝達（Nvidia）合作，設計出當今業界最先進的GPU（圖形處理器）系統，也和美光、賽靈思等大廠開發加速運算解決方案，生態系日益壯大。
即便華爾街不少人看衰IBM最引以為傲的AI系統—華生（Watson），但研究機構Tirias Research首席分析師保羅·特奇（Paul Teich）卻認為，IBM的AI夢，也許目前看來像笑話，最終仍會成真。
羅梅緹的最後一箭，是在內部推動「逆導師」（reverse tutoring）制度，顛覆過往IBM被詬病的陳腐官僚文化。
「過去通常都是senior（資深的）同事分享經驗，現在反過來，讓年輕世代來教我們，」49歲的台灣IBM總經理高璐華透露，轉型後的IBM，年輕一代「數位原住民」的意見備受重視，「要聽他們告訴我們，客戶要的是什麼，市場需要什麼。」
如今，改革三箭的成效，已初步浮現。去年AI、雲端、區塊鏈等新事業，營收已占46％，去年第四季營收也終於止跌回升，成長3.6％，至226億美元。
專注賣服務 微軟股價亮眼
近年來轉型初步成功的案例，除了IBM，還有微軟與Adobe。這兩家大型科技公司一度也面臨轉型的艱難挑戰。
2009年3月，微軟股價在15美元低檔徘徊，和1999年最輝煌時期相比，1／3都不到。
執行長薩蒂亞·納德拉（Satya Nadella）2014年2月上任後，馬上喊出「行動優先，雲端至上」口號，並付諸實行。
隨後，微軟先在9吋螢幕以下手機和平板免費授權Windows系統，並在Android、iOS平台上免費提供Office系列App。2015年7月，開放Windows 10免費授權、升級，從賣商品改為賣服務。
Gartner研究總監季新蘇觀察，微軟累積不少企業客戶，這些客戶轉雲端計算時，優先選擇微軟，這也幫助微軟自1999年12月30日股價衝上59.97美元後，睽違17年，在2016年10月20日創新高，至今漲勢仍未停。
至於Adobe也一度受挫，直到最近才再創股價新高。過去幾年來，Adobe發現，採買斷制的客戶，面對軟體過期，多半不會再花錢更新，導致營收停滯不前。於是，Adobe放手一搏，2013年全面轉為訂閱制，讓消費者逐月或逐年繳交訂閱費用，每月費用約10至50美元。
Adobe轉換訂閱制創高營收
然而初期僅8％的用戶願意轉成訂閱制。執行長尚塔·那雷揚（Shantanu Narayen）坦言，轉型「極其痛苦」，2013至2014年，淨利大減 67.7％。
Adobe只好耐心找出真正願意付費的核心使用者，也根據用戶回饋的數據，不斷優化產品，如今已有逾700萬訂閱用戶，2017年營收更創下開業30年來新高。
上述企業能轉型，另一個關鍵因素，就是揮別過去備受詬病的官僚文化。
當Adobe決心要全面轉型訂閱制時，內部有不少「抗體」拒絕改變。「最大的難題，在於如何確保員工了解決策者的願景，」從研發人員做起的那雷揚，親自溝通，讓大家有決心迎向改革。
又如微軟，過去行之有年的「員工分級評鑑制度」（Stack Ranking），造成「內鬥內行，外鬥外行」，許多員工沒把心思放在創新上。納德拉廢除這制度，並明訂新的KPI指標：第一，對團隊貢獻；第二，你幫了別人什麼；第三，別人幫了你什麼。以往習慣「相輕」的員工們，「開始懂得聆聽彼此意見，形塑微軟嶄新的合作文化，」台灣微軟總經理孫基康描述。
目前華爾街對於Adobe、微軟的轉型較具信心，對IBM營收反彈仍持保留態度，因為營收回升主要仍靠大型主機，雲端成長的速度還不夠快。
IBM股價能否重返2013年高點，仍考驗羅梅緹。
（圖／Shutterstock Labora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