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大選前後,李登輝總統接連在不同的場合,推銷其「新台灣人」理念。臺灣省長宋楚瑜也力陳所謂的「新台灣人主義」。
你認為有新台灣人嗎?
根據遠見雜誌本期所做的調查,多數受訪民眾答案是否定的。(見四八頁表一)
在總統大選之後,本刊針對台灣民眾對於國家認同、族群與新台灣意識,進行調查。其中最有趣的一點,就是李總統所極力推銷的「新台灣人」這個名詞,顯然還未得到多數民眾的認同;只有二二%的受訪者認為有新台灣人,回答沒有的超過五成,還有四分之一的人回答不知道。
無法認同李登輝說法的民眾,意見可能不盡相同。
所謂的「新台灣人」?
住在彰化溪湖的林老先生,聽到「有沒有新台灣人」這個問題,第一個反應是:如果有新台灣人,那麼誰是舊台灣人?
民進黨新國會辦公室副主任王時思疑慮:李登輝是不是又要藉著創造新名詞,來製造新的族群同化假象?
在士林夜市擺地攤的秋華表示,「誰愛台灣,誰就是台灣人。只有是不是,沒有新不新。」
就讀東華大學族群研究所的一個學生說:「什麼新台灣人?我就是我。」
雖然不贊成有新台灣人這個名詞的民眾占多數,不過,有趣的是,如果從本次調查受訪者對於身分認同、台灣人的定義等幾個問題來看,得出來的結果倒是類似李登輝對於新台灣人的定義。
去年九月在國民黨革命實踐研究院結業座談會上,李登輝曾經提到:「我們應提倡這種「新台灣人」觀;台灣人、中國人並不是兩組對立不相容的概念;台灣人就是中國人……。」
而「遠見」本次的調查中,對於「你覺得自己是台灣人還是中國人」這個問題,回答比率最高的是「台灣人」(三五%),其次就是「台灣人就是中國人」(二五%)這樣一個有點模稜兩可的答案。(見四八頁表一)
而且若是與過去做比較,已有愈來愈多國人跳脫自身族群背景,說出:「我是台灣人」。五年前,中央研究院的「台灣地區社會意向調查」中,無論省籍背景,僅有一三.五%的民眾認為自己是台灣人。與「遠見」本期的調查相比,差距超過二十個百分點。
而對於「台灣人」的定義(複選),回答「在台灣出生的就是台灣人」者有五五%,認為是「認同台灣的人」的有五五%,認為是「住在台灣的人」者有四九%,是所有答案中比率最高者,超過其他以族群或籍貫為標籤的答案,如「省籍為本省籍」、「會說台語」等。(見表一)
李登輝說:「無論來台先後,大家都是台灣人、新台灣人。」「認同台灣、疼惜台灣的就是新台灣人。」這樣的定義,其實與許多民眾對於台灣人是誰的想法,也互相呼應。或許,很多人搞不懂的是,幹麼要加上個「新」字?
模糊的立場
其實,隨著時代的演進與世代交替,近四成的民眾已認為台灣沒有所謂的「外省人」了。即便有,也是以嚴格的「出生地主義」,也就是在大陸出生的一代才叫外省人,不完全以身分證上的省籍作為劃分標準。
其實,國際現勢與台海的風雲詭譎,常讓台灣人對自已的身分認同猶如變色龍,可以因時因地因人而異。
作家龍應台曾說:「在文化上,我認同大大的中國;在政治制度上,我認同小小的台灣。」當國際友人問她哪裡來,她的回答也是台灣。
不過,從「遠見」本期的調查來看,四二%的受訪者表示,如果在國外被稱「中國人」,他們的反應是「承認」,僅有一六%會糾正為「我是台灣人」(見四八頁表一)
對外模糊的特性,也反映在統獨的議題上。
在本次的調查中,對於兩岸該統還是該獨的看法,得到的結果也跟過去一些類似的調查結果差不多,回答「維持現況以後看情形再說」的比率(三八%)仍是最高者。(見五0頁表二)顯示有將近四成的受訪者,寧願保持見招拆招的彈性。
包括對岸的中共與國內許多人士,都曾批評李登輝在國家認同與統獨議題上,變來變去、模模糊糊,不過若是看民眾的反應,也可以了解,李登輝不清不楚的立場,可能就是台灣相當一部分民眾的立場。
如同現就讀東吳大學政治研究所碩士班的李博榮,雖然是民進黨的支持者,但他形容自己是「相當程度可以接受李登輝的模糊性」。
或許這也是為什麼當調查問道:「你認為李登輝能不能代表台灣精神?」回答「能」的受訪者有五六%,比率跟李登輝在本次總統大漢所得的選票比率差不多(見五0頁表二)。
不過,從交叉分析來看,愈是高學歷的受訪者,對於李登輝能否代表台灣精神,持負面看法的比率就愈高。
教育程度為小學或中學的受訪者,平均都有超過六成的人認為李登輝能代表台灣精神,但是大專以上程度的受訪者,回答「能」的比率就降到五成以下了。
當家做主的人
在總統大選前後,由民進黨提出的「大和解」,引起了咖啡風波與「大和解等於大勾結」等批判的聲音,不過族群和解的確是總統大選之後的主流氣氛之一。
根據本次調查,詢問受訪者主觀感覺台灣的族群衝突,比總統大選前嚴重或減輕,有二五%的民眾認為比總統大選前減輕,三成的民眾認為沒有差別,還有二成左右的人回答「從來都不是問題」。認為此總統大選前嚴重者,只占整體的六%左右。而且若分省籍來比較,外省籍民眾中,認為族群衝突比大選前減輕的比例,高過本省民眾。至於這是不是大和解的另一個效應,或是中國大陸幾顆導彈,讓台灣人民炮口對外、同仇敵愾的國民感延續至今,沖淡了內部衝突的感覺,則還有待驗證。(見表二)
但無論族群衝突是否嚴重,或有沒有新台灣人,從本次的調查中可以看到,台灣民眾對於「人民做老闆」的自信心還是相當高。三七%的受訪者認為,台灣一般老百姓對於台灣前途「非常有影響力」,認為「有一點影響力」者有二四%,兩者加起來,大約七成的民眾認為,台灣的老百姓能夠影響這個國家的前途。(見表二)
誰是新台灣人?如果有的話,或許也是這多數對在台灣當家做主相當自信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