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一個城市,可以有不同的角度、形容和體驗。
在「看不見的城市」一書中,卡爾維諾說:「有兩種方法可以抵達狄斯比那:搭船或乘駱駝。這座城市給從陸路來的旅人是一種面貌,給海上來的人又是另外一種。」
旅行作者張辛欣寫「亞特蘭大之旅」,她筆下的亞特蘭大是從高速公路看的,絲帶牽引著旅館、百貨公司、連鎖餐廳。這和上一個世紀世界名著「飄」的作者帶領讀者進入亞特蘭大的場景,截然不同。小火車鳴笛已不復見,撐著大蓬裙的淑女和馬車呼嘯而過的紳士,也都成了市內博物館的陳列品。
最近出版「黑白巴黎」攝影集的張耀,用鏡頭與文字描述這個城市有如千面女郎:「巴黎的臉很美麗,也很詭譎」、「巴黎是個天曉得的寂寞城市」、「巴黎乃是一個極端地方,豪富,赤貧,輝煌,粗陋,古典,現代……」。
城市,可以用文學、歷史與政治來建構與解構,也可以與記憶、符號、名字、功能相連接。
城市,更可以是一個人與人相遇的聚點,人與人互動激盪出生命力的地方。
趨勢家分析,二十一世紀將是一個「城市時代」的新世紀,超過一半的人口會集中在城市,城市將取代國家,成為全世界新的政治、經濟與文化的發言人。
在新興的亞洲地區,城市的力量早已超越了國家,姑不論新加坡、香港,只占韓國0.六三%土地的漢城,負載了全國四分之一以上人口,和超過三分之一的稅賦;漢城就是韓國的代名詞。
正如一九八四年,全球觀眾在電視上看到「See You in Seoul 1988,一九八八漢城見」,今年,雪梨也從美國亞特蘭大迎回奧運旗幟。
公元二000年,全世界的運動健將將會群集這個南半球的最大城市;可以想見,未來的旅行作家記述雪梨,除了那座世界馳名的貝殼形歌劇院外,也寫在奧運選手跑過的街道上。
城市性格,城市命運
享樂的雪梨,是這個城市的精神,隨遇而安是這個城市的性格。當亞洲人用成功的經濟傲視西方社會時,雪梨人卻向世人顯示人生還有比賺錢更重要的價值:快樂。雪梨人喜歡看喜劇、喜歡B-B-Q、喜歡到海邊渡假。(見四二頁)
天然環境也決定了雪梨的個性,「好得叫人受不了」的氣候,讓人不得不放棄室內「工作」,去戶外「享樂」;被海灘與海港包圍的地理,更使得「每天在海灘的時間超過十二小時」的人成為「正常人」。在雪梨,藝術家和政客最大的本事,就是如何把海灘上的人拉進歌劇院和政見會場。
如果一個人的性格決定了一個人的命運,那麼一個城市的性格也絕對主宰了城市的命運。
當亞洲其他國家的經濟引擎已暖身,蓄勢待發,紛紛推出二十一世紀宏願時,雪梨人能否一改「玩世不恭」的脾性?
也許是這樣的覺醒,轉換成雪梨人力爭「二000年奧運」的動力,雪梨市長沙托爾接受本刊資深編輯蕭富元專訪時說:「雪梨至今還是顆不為人知的明珠。奧運會要讓世人更了解雪梨。」(見七七頁)
馬可波羅向忽必烈描述他造訪各洛希亞城時說:「到這座城市之前,我只認得沙漠和旅行路線。隨後幾年,我收回眼光,再度凝視廣袤的沙漠和旅行路線,然而,現在我知道,這條路只不過是那天早晨各洛西亞向我開啟的許多條路之一。」
閱讀一個城市,看不見的遠超過看得見的;閱讀雪梨,又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