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二年，世界其他地區的壞，襯托出亞洲的好，」英國經濟學人一九九三年年報中下了這樣的評語。
「外國人看台灣的問題，覺得它是個痣；台灣自己看自己。總認為那是個疤」，一些國際學者常舉這樣的例子稱許台灣。
過去這一年。倒底我們是好是壞？到底我們臉上是顆痣還是個疤？
大環境中，美聯社選出全球十大新聞：南斯拉夫內戰、蘇聯種族爭歧、洛杉磯暴亂……；看得出這是一個「衝突的年代」。
小環境中，台灣選出十大新聞：十八標工程弊案。國大修憲變體、二屆立委國民黨大敗；十足證明這是個「錯亂的年代」。
衝突與錯亂，織成一個無定型、無疆界、無極限的價值網絡，形成現今台灣的氛氳。多元社會裡，不同意我，絕不是冒犯。
為什麼不？
「Why not」醒目的西方語言，橫標在台北人群穿梭的地下道口，向這個無定型的年代示威。
從高層政治人物「不按牌理出牌」的派任官位，到「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的年輕人率性，其實差別不大。
「Dare to be different。敢於不同」。是新消費社會的價值法則，李永熾教授觀察：「要刺激消費。是提高物品的邊際差異，而非邊際效用。」歷史學家已向經濟學家挑戰。
只要有能力，只要敢於不同，任何事都可以做。布丁混合豆花吃；歌星成為作家；唱片公司碰上職棒選手；白天是伙計，晚上當老闆。例子處處都是。
「打破疆域、跨越彼此、重新組合」，成為無疆界的拼湊文化。
學科學的陳履安可以當經濟部長、國防部長。還可以當監察院長；海基會秘書長陳榮傑要去當自立報系社長；黨、政、軍之間混合大調動；購買武器，是外交決策而非國防決策。
金庸小說「笑傲江湖」中的兩三頁，被徐克演繹成兩小時的「東方不敗」；喜劇片中有打鬥，動作片中又有喜劇。
把拼湊文化揮灑得最浪漫的是建築。
「異形」從銀幕搬到現實，成為氣氛詭譎的五層「異形皇宮」；組合八部電影不同場景的PUB「OZ」，座落在台北東區。
「沒有主義就是主義，」台大外文系副教授張小虹觀察到這個社會「無」與「有」之間彼此跨越。
不要有潔癖
作家張系國分析，六０年代是理想主義，七０與八０年代是貪婪主義，九０年代則是失控的混亂主義。
失控的混亂，是打破舊有的極限。也是重新定義。更可能是發揮成無限。
心理學家相信人類的潛力無限；社會學家預測：社會將是沒有邊際的多元主義、人的能力愈來愈強。實踐過的作家們更認定；「每個人生活中有很多的可能」。只要「不要有「潔癖」」，侷限了自已的可能性。
失控的混亂。使台灣的人民浮躁不安。更走向失控。衡突與錯亂，使社會失序反動，更加錯亂。
不是領導是追隨
日本國會議員椎名素夫曾做過社會階層研究，指出：「屬於中產階級的人十分相信自己。當他們感到某一個政策不對勁時，他們會要求改變。」
事實證明，去年十一月，美國中產階級投票給柯林頓，表達強烈「改變」意願；去年十二月，台灣中產階級投票給民進黨、支持違反國民黨旨意的王建瑄和趙少康，也在要求「改變」。
椎名素夫更說：「中產階級認為整體的智慧韙@個人領導更好。這個社會。鎮導人不很重要。首相不在領導民眾，而在追隨民意。」
美國新任總統柯林頓，當選去年時代雜誌「風雲人物」。他在接受訪問時一再強調：「如果美國人民想要我成為一個好總統，他們一定要告訴我他們要什麼？，我從來不認為不同意我的看法就是冒犯。」
面對衝突與錯亂的年代，不知道我們的領導人是否也有追隨民意的警覺，和不覺冒犯的胸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