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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大歡喜

星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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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雲

1994-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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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大歡喜
 

本文出自 1994 / 9月號雜誌 第099期遠見雜誌

「一樹春風有兩般,南枝向暖北枝寒;現前一段西來意,一片西飛一片東。」

這是蘇東坡與秦少游爭論「蝨子是什麼做的?」的公案時,佛印禪師為他兩人下評話所吟的詩偈。多年來,我一百朗朗上口,對於其中「皆大歡喜」的意境心儀不已。直至數年前,在吟誦涵詠之際,才驀然覺醒:這不正是我向來做人處事所抱持的原則嗎?

回想起來,早在三歲那年,我就具有「皆大歡喜」的性格。那時家境不好,一片供過佛祖的糕餅、一塊路上揀來的奇石,我都如獲至寶般,與玩伴們共同分享。每逢年節,我拿不動家裡的糖果罐,往往使盡力氣,把它拖到庭院裡,邀請左鄰右舍的小朋友一起過來吃糖,街坊鄰居都取笑母親養了一個傻兒子。

十二歲時,我入寺出家,雖然過著和世俗迥然不同的生活,但是我待人處事「皆大歡喜」的原則,未普稍改。後來,我沈潛佛法日久,慧解與實踐相互印證,漸漸體悟到佛教教義中的慈悲喜捨、愛語利行,正是要眾生「皆大歡喜」,於是我更加信受奉行,始終不渝。

不分省籍共享法喜

一九四九年,山河岌岌可危,我來到台灣,初時在寺院裡從事雜役,每於工作之餘,閱藏撰文,後來發現不為寺眾所認同,為了讓大家「皆大歡喜」,我白天付出全部的勞力、勤苦工作,晚上才集中精神、挑燈夜讀。平日我隨眾學習客家語言,和大家打成一片,到了住持長老開示時,我為他即席翻譯,使當地各省籍人士都能共享法喜。一年下來,贏得了大家的尊重。

一九五二年,我應邀來到宜蘭弘法,以現代化的布教方式,吸引了一批青年來寺學佛共修,他們的活潑好動,不能為老一輩較為保守的寺眾所能見容,於是我時時居中協調,讓老少都能「皆大歡喜」。

及至來到高雄,建設壽山寺,開創佛光山以後,雖然追隨我的徒眾日益增多,「皆大歡喜」依然是我待人處世的圭臬。

為了四處弘法的方便起見,十餘年前,徒眾建議我以車代步,在購買時,我總是在經濟範圍許可下,儘量選擇容量較大的。近年,在舊車淘汰換新時,我乾脆買了一部九人座的「載卡多」,希望給予更多人歡喜與便利。

早年在北部宜蘭布教時,南部的信徒請我前往說法,雖然路途遙遠,為了讓信徒們都能「皆大歡喜」,我不憚舟車勞頓,來往於南北之間。後來,在高雄開闢佛光山後,又應北部信徒的請求,在當地建立別分院。

有一天,曾經幫我設計殿堂,籍屬客家的工程師謝潤德居士向我抗議:「您為什麼只在閩南人的地方建寺,而沒有在客家人的地方建寺呢?」我聽了以後,非常感動,因此就在桃園、新竹、苗栗、頭份等地陸續設立道場。

不多時,東部的信徒也頻頻邀請我們前往建寺,屏東、潮州、花蓮、台東等地的講堂又於焉興建。當別分院在台灣各地一一成立時,海外僑民又一再陳情,希望我們能解除其精神上的需求,就這樣,在「皆大歡喜」的理念之下,「無心插柳柳成蔭」,佛光山的標幟竟然在全球豎立起來。

外界人士經常好奇地問我:「在海內外普建道場,是很花錢的事吧?」的確,我們在硬體建設上需款甚巨,但是更多的經費是應當地信眾的請求,就地籌措而為,為的也是希望滿其所願,讓各地的信徒都能「皆大歡喜」。

如果不算以百萬計的在家信徒,我的出家弟子已逾千人,入室不退轉的在家弟子也千人,包括老、中、青、少,來自社會不同階層,各人脾氣性向不一,工作立場也互有差別,融和之道無他,盡在今其「皆大歡喜」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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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山徒眾同感悅樂

對於弟子們已經作好的決定,我即使不覺滿意,也不輕易說出一句否定的話。一旦他們出了紕漏,我不但不嚴辭責備,反而體念他們心中的焦急,給予他種種指導,徒眾和我應對,言語上偶有不當,我也不太計較他們的無心之過,頂多以幽默的口吻反嘲一記,在不傷感情之下,讓他們自己省悟。

如此一來,不知杜絕了多少意見紛爭,無形中也帶動了全山徒眾「以和為貴」的風氣。開山近三十年來,不曾有過什麼糾紛,自忖與我「皆大歡喜」的性格應該很有關係。

我不但費心促使全山的徒眾「皆大歡喜」,也盡力讓山下村莊居民同感悅樂。多年來,我出資鋪路修橋,爭取裝設自動電話、設法接通自來水管、製造就業機會、設立普門中學、普門幼稚園、星期學校、民眾補習班,讓莘莘學子可以讀書進修,每逢年節,我邀請附近村民來山同樂,摸彩抽獎,給予紅包;尋常時日,我也責成有關單位,義診施棺,冬令救濟,尋訪疾苦,總希望做到「皆大歡喜」。

十多年前,我曾建議政府有關單位,為「二二八」事件的死難同胞予以平反。直至一九九一年,國際佛光會中華總會成立不久,在因緣具足的情況下,我們首先舉辦「佛力平正二二八死難同胞慰靈法會」,希望朝野人士都能「皆大歡喜」。

今年三月份的「台北七號公園觀音事件」轟動了整個台灣,當事人各執其理,僵持不下,頗有一觸即發之勢。為了恐怕事態嚴重,危及社會安寧,我秉持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之心,與昭慧法師、林正杰居士等佛教界人士晤談,同時也拜訪市長黃大洲先生與基督教靈糧堂的林治平先生,大家溝通協調,終獲圓滿解決。

記得一九七八高雄市長王玉雲先生和省議員趙繡娃女士的爭議,訴之於法庭、爭持不下,整個社會為之嘩然,有關人士希望我出面調解,幾經協商,當雙方「皆大歡喜」地在佛光山上簽下和解書時,我終於放下心中的石塊。

未能全滿所願

多年前,台灣解除戒嚴以後,勞資衝突時有所見。有一天,我召集全山約六百名員工開會,詢問他們是否需要示威運行、搖旗吶喊、要求加薪?生活上有沒有什麼困難?不意大家竟一致說道:「我們不要錢,我們在佛光山有信仰,有歡喜,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可貴的了!」我不禁在內心讚歎:誠哉斯言矣!

無奈我雖有「皆大歡喜」之心,然而事事不能盡如人意。佛光精舍、仁愛之家的老人口味鹹淡不一;經常要求出家的男女青年,未能全滿其願,要求短期出家修道的人過多,未能全部錄取。另外,這個世間上更多無理的要求,我無法全部滿足所求,也自感慚愧不安。

另外,看看台灣現局,當各種選舉的結果宣布,各級學校的聯招放榜時,可說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各級政府所提的社福措施、組織行號實行的獎勵制度,其良窳優劣也是人言人殊、眾說紛紜。

過去,有人曾說:「民主與科學是促進社會進步的兩大因素。」然而即使民主發達了,科學也進步了,如果不能使人民感到幸福歡喜,還是不能長治久安。近來,追求兩岸統一成為熱門的話題,但是假使兩岸真的統一起來,卻不能令雙方「皆大歡喜」,也沒有意義可言。

所以,人類要達到真正的和平幸福,必須要讓大家「皆大歡喜」,而要求事事「皆大歡喜」,則有賴當事者抱持「皆大歡喜」的誠意,多方溝通、費心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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