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二日新著作權法開始生效,前一日各大報中以報導國外訊息為主的版面,臨時採取若干應變措施;民生報立刻將可能侵權的稿子從已預先做好的版面中抽掉;聯合報萬象版則換上大陸報導;中國時報寰宇版一向註明取材的作法則不見了。
簽約成了當務之急
其後,各報紛紛在編輯政策上作了調整;時報寰宇版開始推出整版專題方式的報導;聯合報萬象版增加記者第一手採訪;自立早報地球村則多了些台灣現象觀察……;各報共同的特點則是美國以外國家的報導,或以日、德、法等國觀點看世界的文章愈來愈多。
儘管新版著作權法第五十二條的「合理使用」條文,保障了媒體報導權利,然而,新法乍行,「沒有判例可參考,誰知道法官如何界定什麼是「合理」使用?」民生報國外新聞組主任朱邦彥道出戒慎心情,「沒有得到授權(指受新法保護的美、英、港媒體)的照片、文章,一律不用。」
聯合報萬象版主編謝蜀芬對著手邊一份難得的科技報導發急,「連改寫也不敢,」她擔心,「萬一它是獨家,一查就知道從那裡來的。」
時報寰宇版的文章,即使是重新改寫、整理過,也不像過去一定註明取材自何處,主要是深怕遭人「按圖索驥」,徒增困擾。
對美國刊物依賴度一向較高的國內報刊,在新著作權法乍然頒行時,報社內訂閱的幾十種美國刊物,都再也不能俯拾即用,「縛手綁腳」(一位工作人員形容)之餘,日、法、德、澳等國媒體的報導頓時成了新寵。時報國際新聞中心主任朱立熙對此雖認為並不足取,卻也無奈指出,在還沒能夠全面取得英、美刊物授權之前,這是不得不然的權宜之計。
儘快和美國主要媒體簽約成了當務之急。
在新法公布不久,時報就召開特別會議,要凡需使用國外刊物的各版主管,依使用頻率排出優先次序,開列名單,作為報系購買國外刊物使用權的參考。
兩大報系也分別成立新著作權法小組,洽購版權是工作重點之一;到日前為止,洛杉磯時報、時代雜誌、美國新聞與世界報導已授權給時報,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新聞周刊、明星雜誌(Star)則由聯合報系取得使用權。
簽約行動仍陸續進行中,知道台灣開始實施新法的國外媒體則不乏「獅子大開口」的情形。
美國某大報一年前和國內報紙開出的簽約條件為一年二千五百美元,半年之後,價格卻變為兩倍--五千美元;而在新版著作權法通過後,該報兜售的價碼更一下暴漲為一年一萬美元。
儘管中時、聯合兩大報系在爭取國際媒體版權上,卯勁相較,有趣的是,面對此報三級跳的作法,二者卻都心存觀望,「誰也不想先當冤大頭!」一位瞭解內情的報界人士笑說。
提高自製率也是各報的應變之道。寰宇版副組長丁連財表示,改版後的專題式作法對工作人員是頗大的挑戰,平常得下很多功夫累積資源。除了大量閣讀、吸收各種訊息,寰宇版的九位主要撰稿人分別都有一至二台檔案車,作為智庫。文章則多是作者長期關注某些議題,有相當瞭解後,再融會新資訊,藉「題」發揮而來。這種撰稿方式無形中省卻不少版權問題的困擾。
萬象版則一方面開始自己作採訪,一方面商請駐外記者或短期出國的藝文人士代為寫稿,帶回國外訊息。
聯合報董事長王惕吾有鑑於國際採訪的必要性日增,今年七月間,整合所屬各報,成立聯合報系國際新聞中心,統一調度人力、供應稿源。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聯合報系國際新聞中心主任高惠宇表示,該中心的目標是希望國際新聞能做到百分之百自製,特別是當有重要國際事件發生時,最好能有台灣記者在現場目擊,傳回具有台灣觀點的報導。
國外資訊不再可以大量免費使用之後,影響所及,某些未得授權的精采報導將暫時無法以中文和本地讀者見面;不過,由於互惠國有限,過去以美國為報導重點及以美國觀點看世界的處理方式將為之一變,使日、德、法及其他各國的訊息意外獲得不少露臉機會,而讀者的視野自然隨之擴大。
國內報團加強國際採訪的作法,儘管目前仍有人才、經費、國際現實等主、客觀因素的諸多限制,然而,透過台灣記者的眼去看世界,讀者和世界的距離應為之縮短不少。
新著作權法在報業引起的種種效應,對報業及讀者而言,或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