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經濟角度看,我們正進入預期下調、不確定性增加的時代,也將面臨成長不如從前的局面。試想若全球經濟在可預見的未來,若能以2008年金融危機前的速度(每年超過5%)成長,則世界經濟規模將在15年內翻倍;但若按3%速度增長,世界GDP翻倍需要大約25年。這意味著財富創造的速度將發生極大變化,從而造成深遠影響。
QE副作用浮現 若退出市場恐失衡
在不確定性方面,世界最大的四個經濟體目前都在經歷重要轉型。美國竭盡全力在破碎的政治環境中提振成長。中國從依賴投資和出口,轉為靠內需刺激成長。歐洲則正在勉強維持共同貨幣並解決複雜的制度問題。日本正藉由非常規的激進貨幣政策,對抗20年來的通縮。
全球相互依賴的特質也讓意料之外的重大事件風險加大。比如,美國聯準會的量化寬鬆(QE)政策。QE出現時,它是所有可行政策中缺陷最小的,並扭轉災難性的全球蕭條。但如今QE副作用逐漸顯現,也計劃於今年內逐漸退出,將帶來新的不確定。
QE及其他國家的眾多變化版QE,已讓全球主要央行負債迅速擴張,從危機前的5、6兆美元,擴大到今天近20兆美元,導致金融市場染上廉價資金癮,造成資產泡沫和資本錯置。因此,QE時間愈長,對實體經濟的傷害就愈大。
但是,現在大家又擔心,當美國聯準會逐漸減少QE、美元流動性從市場中抽走時,結構性問題和失衡將捲土重來。畢竟,許多發達經濟體增強競爭力的改革措施遠遠沒有到位,而這些國家的公私債務總額占GDP比率,比危機前高了30%。
此外,另一個不確定性源頭是許多新興國家表現萎靡。2007年之前,人們預期新興市場會超出發達經濟體很多。如今,發達經濟體對全球GDP成長的貢獻已超過新興國家,新興國家未來的成長率預計平均為4%。高收入國家的經濟環境在緩慢改善中,但一些衰退壓力將持續多年。比如,美國經濟仍處於成長不足狀態:通貨膨脹太低,失業率太高。官方資料往往比預期更好,但要恢復危機前的消費支出水準和成長模式仍十分困難。
歐元區的改善也是實實在在的,但速度很慢。與此同時,新興市場式微之勢很有可能持續下去,特別是其中規模最大的經濟體。在過去15年中,金磚四國(巴西、俄羅斯、印度和中國)取得令人矚目的成就,但它們的改革,包括新銀行監管和貨幣機制,都不容易達成。尤其牽涉到取消補貼、司法改革及有效反腐,都具政治性質,通常會遭受強大的既得利益阻撓。
全球增長放緩 社會運動連帶崛起
即使在表現較為強勁的經濟體,如美國和英國,GDP成長的加速也沒有提振實際收入。以美國為例,其中低家庭收入比復甦低了5%多。在如此緊張的社會和政治環境下,重振高品質經濟成長至關重要。但這樣的成長來自何處?技術進步是一個源泉,但具有很高的不確定性。許多顛覆性技術(如高級機器人、新一代基因科學、能量儲存、再生能源和3D列印)能驅動未來成長,但要到遙遠的將來才能充分實現。
雖然大部分政府都面臨預算約束,但仍可以做點事,例如專注於能提振長期成長的生產性投資,特別是四大領域:基礎設施、教育、綠色能源和永續農業,均能產生極高的經濟和社會回報。但是,說到底,永續成長之路需要的不僅僅是新政策,還需要新思惟。社會必須變得更有企業家精神,更專注於促進性別平等、社會包容。除此之外,沒有其他道路可以讓全球經濟回到強勁而持續的成長道路了。
(作者為世界經濟論壇WEF創始人兼執行主席;圖片提供:Project Syndica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