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請談談你是如何投入空軍,並且成為優秀試飛官的經歷?
答:民國五十一年我初中畢業投考空軍幼校,當時投考軍校很熱門。畢業以後,在新竹、嘉義、桃園待了很長時間,然後再輾轉到航發中心,已經快七年了。剛來時,正好IDF這個案子正在進行,所以從一開始就參與,直到試飛都還蠻順利的。
先進的線傳飛控
問:IDF有什麼獨特的地方?優點在那裡?
答:IDF在國際間是一種蠻先進的飛機,對國人來請是第一次有這種高性能的飛機。要飛IDF必須要有某些條件。我們自己也做訓練,去瞭解飛機操縱方式。它的飛操系統和傳統飛機都不太一樣,傳統飛機是用鋼繩或連桿,機械在中間,等於是用槓桿原理帶動操縱面。IDF是用線傳,用電的訊號來自動操縱。
傳統飛機用機械連桿有很多空隙,磨擦會造成飛行不那麼精確,就好像開汽車一樣,方向盤中間有很大的空檔,如果是好一點的車子根本沒那麼多空檔,稍微動一點它就會轉彎了。IDF是用線傳飛控,能夠飛得很精確。
IDF還有一個優點就是它是用電線不是用鋼繩,重量上就降低很多,飛行的精確品質提高了。
線傳飛控是蠻先進的,對空軍來講是第一次,將來在建軍訓練上都要配合。這個飛機性能很好,傳統飛機做不到的動作它都可以做到,將來對部隊上的飛行員來講,先期作業就變得比較重要。傳統飛機大約是七個G左右,我們可以超過七個G。
無氧運動
由於飛機的高低會使人產生暈眩,F16初期也有很多飛機因為這樣失事,現在慢慢有經驗來累積。像座椅傾斜三十度幫助你能加強抗G能力,不會造成暈眩;另外是體能訓練,以往強調有氧這動,現在高佳能戰機還要有無氧運動。現在官校開始就加重體能訓練,否則即使是高性能戰機,沒有這種體能的話,對你來請仍然是普通的飛機。
問:你在國外學習試飛時,曾飛過F16,IDF和F16比較,你有什麼心得?
答:很難比較,在操縱方面都是線控、駕駛桿在側邊,各方面設計考量都差不多。性能方面,不同的飛機一定有不同的性能。這兩種等於差不多的機種,高難度的動作,我們的也都差不多能做到。
問:F16以快速爬升著稱,IDF有沒有這種能耐?
答:應該可以,我們現在陸陸續續的漸進試飛中。
問:瑞典的線傳飛控飛機在試飛時,出意外失事。這些傳言一直跟IDF的發展引起聯想,你的看法如何?
答:傳統的飛機是屬於穩定型的飛機,新型飛機用氣動,氣動的特性是不穩定,必須用電腦來控制,所以就利用這種線傳控制它,使飛磯發揮到極點。這種飛機牽涉到很細的軟體,線控飛機是用力量控制電的訊號到後面去,這跟一般習慣可能不太一樣。
從試飛中找經驗
瑞典那次是第三個試飛員第一次飛這種飛機。首先,他不是很熟悉操縱方式。第二,我揣測它的軟體是不是寫得很周延。工程人員總希望越靈敏越好,但是人的任何反應都有一個時間差,飛機反應太快,人的反應趕不上會變成操縱過量,所以要慢慢從試飛中把這種東西找出來。
問:很多人懷疑IDF引擎推力不足,依你看它是否能滿足到一九九五年我們空防的霹要?
答:這是個搭配的問題。好比你今天給裕隆車買很好的引擎,但裕隆開不快嘛,再好也沒有用;這引擎跟飛機,必現在的情況來讀,已經算是相當好的了。有很多人喜歡拿這作文章,表示他懂很多事情,這樣會把大家誤導了。事實上我覺得已經很滿意了。很多預期的科目我們在試飛中也都達到了,這表示當初的設計都沒有問題,試飛結果和當初設計的值都很接近。
問:試飛會延續多久才會告一段落?
答:我們有很多種不同的試飛,F16到現在還在試飛。它分很多階段,我們初期已決定這飛機外型不變。前面的試飛已差不多結束,後續是做一些驗證。
問:外界推測IDF最快只能飛到一.二馬赫,你自己飛IDF有沒有超過一.二?
超過一.二馬赫
答:那當然有,但有很多資料沒有向外公布,現在不適合講,但一.二早就超過了,也比F5E好。
問:國內的飛機你差不多都飛過了。IDF的推力、速度,能不能與F104來比呢?
答:飛發有很多性能,看你要取什麼,快只代表一個,不代表全部,我的飛磯能到達某一個速度,這速度已能滿足我現在的需求。飛機真正來請是個載具,把武器很快地帶到那地方,很精確地把人家擊落,這才是最終的目的。
問:中共同樣也在發展它最先進的戰機殲八乙型,你能不能比較兩者的優劣?
答:我覺得我們的飛機應該可以超過他們,因為傳統的飛機跟線傳飛控很難比。就像我剛講的,所有的飛機都只是載具,真正好不好應該在武器系統,飛機雖然重要,火控系統也不能疏忽。
問:飛過IDF,跟你自己原先想像的有沒有差距?
IDF就像富人家
答:這種飛機對我們國家的軍人來請是第一次接觸,你想像的跟你實際接觸的,一定差距很大,就好比你想像有人要送你轎車,你想像的和實際一定差很多,因為我們就好像窮人家的小孩要想像富人家會富到什麼程度,根本想不出來。IDF就像富人家,我講得一點都不誇張,妳可以想像它該有的它都有了。
問:當你把IDF飛起來那一刻的感覺是什麼?
答:我為了做第一次試飛,花了很多時間、不分晝夜,在生產線上看他們裝配,瞭解這飛機的系統,把這點點滴滴累積下來,我個人覺得責任很大。因為你看所有的人很辛苦地工作,他們最後就是看你把它飛上去、飛下來,你萬一有一點點疏忽的話,就對不起大家了,飛起來以後,做各種科目,我覺得這飛機在各方面比我們想像都要好,它有很好的控電設施,操縱比傳統容易、輕鬆。
問:試飛一次,要準備多久時間?
答:試飛本身要有計畫,我們要試飛前會先問飛機的情況,在幾個禮拜前找工程人員來談,看怎麼安排,然後在飛行前兩三個小時,有個任務提示,包括飛機情況、準備飛什麼科目、天氣狀況、怎麼飛、無線電怎麼連絡、有那些管制單位、地面怎麼配合,飛下來以後還要再檢討。這樣下來飛行當天就要花掉三、四個小時,甚至四、五個小時。
IDF是老婆
問:IDF在早期有很多人懷疑它的功能,甚至有人說它是「I don’t fly」,你聽了有什麼感想?
答:這是標新立異、很幼稚的說法。他自認他懂得很多,就是「半桶水」的人才會亂講話。這麼講是對不起在這裡成天加班、工作那麼辛苦的同仁,初期的時候,他們二十四小時做三班制,沒有白天、沒有晚上,那股熱忱,連他們的太太都講了,「IDF是老婆,我們是小老婆」。我看著他們工作,就會讓現他們對飛機的付出,實在沒有話說。(蕭富元採訪、藍美貞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