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台商無法以台灣身分投資
台緬無邦交,上市櫃公司如達新、亞光都是用第三國名義設廠。中小企業大多採用當地人名義(俗稱人頭)登記或購置土地,存在風險。「運氣好,相安無事;運氣不好,房子、車子全被捆走,哭訴無門,」曾姓台商道出滿腹辛酸。
被拐騙多次,也久病成良醫,台商紛紛尋找自救方法。有人透過當地律師找合資對象,再以當地人購置的土地價值換算成股份,壓低人頭持股比例,同時簽署股份讓渡書等文件,減少受害機率。尤其緬甸大熱後,在台緬僑也搶搭發財列車,看準人頭商機,主動仲介買賣土地賺取佣金。曾吃過悶虧的鴻毅旅行社董事長蔡家煌再三提醒,想用人頭炒房賺錢,小心為上。緬甸政府也深知人頭問題,只是在外人投資法未正式出爐前,很難解決。
2.匯率浮動大
台商海外投資多以外銷為主,匯率是利潤最大殺手。過去緬甸有官價、外匯券與黑市三種匯率,讓外商叫苦連天,「難以想像2010年匯率還在1:1380元,2011年升到640元,今年7月20日是870元,」金獅集團木業部總經理劉肇福每天緊盯匯率表,因為匯率變動已讓木材部變虧損單位。
今年緬甸中央銀行尋求IMF協助,從2012∕2013會計年度起,取消數十年1美元兌換6緬幣的官方匯率,採浮動匯率。目前匯率維持在870左右,較過去算穩定了。不過,外銷業者仍吃不消,呼籲應貶至1000元,否則很難吸引外人投資。據悉緬甸政府深知貶值對外銷產業的重要性,但緬甸有八成物資仰賴進口,使得升貶陷入兩難。
3.通訊設施不普及
早期若到緬甸旅遊,簡直就與外界隔絕!即便到現在,緬甸的通訊設施仍匱乏,市中心重要路口還看得到簡陋的通訊服務,一張小桌擺著兩具電話就是公用電話。仰光市區3分鐘電話費約3.5元台幣。連華航駐緬辦事處總經理陳文彬都說,「E-mail通了是不正常,不通才正常。」
今年通訊問題逐漸改善,但外國手機的SIM卡仍無法使用,必須買當地儲值卡才能通話,而且從國外撥打緬甸行動電話,經常收不到訊號,或是有一方聽不到對方聲音。
4.電力嚴重匱乏
電力一直是外商最頭痛問題,近年來外人陸續進駐,讓原本不穩的電力更為缺乏。
當《遠見》記者來到蘭達雅工業區附近成衣廠訪談時,不久就遇上停電,待備用發電機運轉後,才開始供電,現場數百位作業員早就見怪不怪。「3至5月旱季缺電更凶,有時每天只來二小時或四小時的電,」鄭姓台商習以為常。
郊區更嚴重,位於勃固市的金獅合板廠,每天電力來來停停無數次,劉肇福忍不住拉開嗓門:「要有很多條神經才能在緬甸做事,不然會被氣死。」
由於合板業是高耗電行業,金獅每月電費達150萬台幣,一大部分都是靠柴油發電,油價上漲時,成本增加三倍。所以緬甸家家戶戶都得自備發電機,因應突如其來的停電,發電機擁有率堪稱世界之冠,台商戲稱緬甸是「免電」。
到底缺電夢魘何時了?根據參與緬甸水力工程的金山發展公司(Shwe Taung
Development Co)主席李松枝指出,政府已與韓國、泰國合作建火力發電,2013年也會有三座水力發電開始供電。
5.港口、道路等基礎建設落後
仰光港僅能停靠5000噸船隻,貨物出口須用小船接駁到新加坡等地換大船出口,加上船期航班少,不僅延長交貨期,「運費成本還高出正常的3至4倍,」達新緬甸廠廠長陳武耀說。
緬甸道路建設才剛起步,除幾條重要道路與仰光到奈比都、曼德勒的高速公路外,其餘路況不甚理想,愈郊外愈顛簸難行。不少在當地進行養殖業的台商更是苦惱,因為路況差對搶時間、講究新鮮度的水產業影響尤鉅。
而且當地公車系統老舊,交通局已與日本Oriental公司合營公車與長途運輸業務,從日本引進3000輛公車以改善交通。奇特的是,緬甸車牌完全使用緬甸文與緬甸數字,不用英文與阿拉伯數字,不識緬甸文的外國人,根本無法分辨公車路線。
6.工資上漲與罷工事件
由於通貨膨脹,今年起,工業區陸續發生罷工,尤其4月公務員又加薪3萬緬幣(約1034台幣),導致物價漲,又遇上油價揚升,民眾因交通費倍增,轉向企業爭取薪資,造成罷工事件頻仍。
6月12日,勞工部對外宣布將最低工資調整到5萬6700緬幣(不含加班費),約1955元台幣。目前台商給薪行情,行政人員70至150美元、業務員80至160美元、作業員從50至100美元。
大部分外商為息事寧人,都以加薪了事。以達新為例,2008年一名車工月薪約1138元台幣,從去年底到今年6月,因應罷工已三度調薪,月薪從1897元漲至3000元左右,連同提供交通車等補助,每人成本為4500台幣。
也有業者不妥協,乾脆付員工500多元台幣底薪,藉機停工幾個月。但停工終究不是辦法,有位台商向東尼克總代理曾現蕙抱怨說,罷工兩個月,已虧損4500萬,該怎麼辦?
不過仍有人不受困擾。以安達曼水產為例,董事長林孟崇進用員工時,刻意分散來源,降低結黨營私機率。而且包吃包住,舉辦各種康樂活動,並發放績效獎金,凝聚員工向心力。
亞光更是個中翹楚,包吃住、發獎金、拔擢升遷外,還貼心設置佛堂,於重要節日聘請大師舉辦祈福法會,讓員工心靈得到慰藉。亞光董事吳淑品說,「照顧好員工生活,管理免煩惱。」
7.不斷上漲的地價
最近從緬甸考察回國的台商都發出共同心聲:地價這麼貴,怎麼去投資?
不管住宅用地或工業用地,地價都是一年前的數倍高,就有台商原本想開牛排館,評估難以回收而作罷。「最可怕的是,租金沒有標準,只要有人詢問,房東就漲價,」前緬甸台商協會會長鄭建智說,房地產漲勢驚人,當然會影響投資意願。
緬甸政府也注意到問題的嚴重性,有意將工業區地價引導到合理方向。建議不一定要租工業區土地,可考慮租民地或農地蓋廠房,降低成本。
8.金融體系不健全
民間交易以現金為主,不習慣用支票,連買車都是捧現金。因此若企業前往投資,也難借貸,最好能攜帶足夠資金,量力而為投資。緬甸目前才開始有幾台自動提款機,鮮少人使用信用卡。
9.工作效率低
緬甸工業不發達,缺技術工,台商初估,生產效率不及台灣的35%,雇主必須花更多時間訓練員工。剛到仰光的台商劉肇福簡直不敢相信生產線是「坐著」做事,經不斷溝通後才站著做事。
除這些現存的困境外,還有不少潛在隱憂。最讓企業擔心的是何時會發生缺工問題。
以亞光為例,2003年招聘員工500名,來了2000~3000人應徵。現在選擇機會變多了,再招聘員工時,已沒有昔日大排長龍的盛況了。
而深受廣州缺工所苦的吳尚傑這次學聰明了,他看上一塊非工業區的土地,不僅價格比工業區便宜,當地就是個大社區,有充沛的人力來源,就近招聘更方便。
經營緬甸多年的陳武耀建議台商最好是離工業區遠一點,還能多活5年、10年,因為罷工、缺工一定會先從工業區開始。
既然要投資,就不能倚靠電話、網路遙控,最好到現場管理。過去有位台商請當地人種橡膠樹,都是用電話、郵件溝通,當地人跟他說樹長高了,需要更多肥料,他就匯錢過去,下一次又說可以砍伐運送了,需要租車運輸,台商又匯錢過去,到頭來卻是一場空,連個樹影都沒見到。
任何處女地的發展歷程都大同小異,想要搶占先機,就得冒風險。曾現蕙以過來人經驗指出,千錯萬錯都是自己的錯,只要循規蹈矩,認真投入經營,緬甸工資低、人口多,仍然大有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