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仍停留在一級產業立國的緬甸而言,農林漁業是當地最需要的外人投資項目,這剛好也是台灣的強項。
在距離仰光市1.5小時車程的勃固省,有一家成立20年的台資合板廠,由於業績良好,近三個月來幾乎每星期都有台灣人到訪。「有些甚至沒有通知,車子就直接開進來了,」金獅集團木業部總經理劉肇福略顯不耐地說。
為何木材業者對緬甸充滿興趣?原來緬甸的林業資源充沛,森林覆蓋率52.28%,共有2300種樹木,其中柚木藏量居世界之冠,占比75%,林木產品成為僅次於天然氣的緬甸第二大出口項目,每年柚木、硬木輸出金額至少6億美元。
金獅就是首批到緬甸的台商代表,也是唯一取得緬甸投資委員會林木開採許可證的外商。
占地8.5公頃、約台北大安森林公園1∕3大的合板廠,每天都有1000多名員工24小時不停工作。各種尺寸的合板銷往印度、泰國、新加坡等地,「一年可以做到幾十億美元生意,」劉肇福說。
除金獅外,也有不少中小型台商從事木材加工輸出,只是隨著聯合國呼籲減少伐木及大型林木逐漸匱乏,緬甸已釋出2015年原木出口管制的消息。
緬甸開始重視生態環保,業者不能再單純從事木材貿易,必須到當地設廠加工,開採多少林木,就得栽種多少樹木,已對現存合板業造成衝擊。
不過,緬甸經濟才剛起飛,各項建設如火如荼推展,讓家具業成為新興產業。在緬甸從事木材業15年的月桂冠貿易執行長李秉憲就預計投入,除了看上豪宅需求,隨著平均國民所得增加,也會帶來裝潢的潛在市場。
水質好、無汙染,吸引中台養殖業前來
與木材業同期到緬甸開疆闢土的還有水產養殖業。2000年全盛時期,300多家台商中,約莫一半從事水產生意,「到餐廳吃飯,到處都碰到同業,」佳鴻水產公司財務長許坤義說出當年盛況。
緬甸海岸線長達2276公里,內陸湖泊眾多,水產豐沛,只是當地受到資金、加工與養殖技術的限制,鮮少開發,才成為外商覬覦的處女地。
2000年時,在台灣被奉為珍餚的紅蟳當地一緬斤(1.6公斤)只要40元台幣,各種野生魚蝦水產隨便撈就是一大把。1998年就到緬甸從事水產加工出口的佳鴻水產,正是高雄老字號嘉豐海洋國際(GALLANT OCEAN)的轉投資事業。14年來,廠房逐年以一萬平方公尺的速度擴充,鼎盛時期每月可出口13個貨櫃到日本、香港、澳洲以及台灣,目前年營收為15億台幣。
就在今年7月底,天剛濛濛亮的清晨7點多,《遠見》記者來到蘭達雅(Hlaing
Thar Yar)工業區的佳鴻水產公司,工廠鐵門還沒開啟,就有一堆人聚集於門口,都是要來當剝蝦的臨時工。
「編制員工有200名,7~9月旺季每天需要新增400名臨時工趕貨,」許坤義說,全世界水產消耗量驚人,根本供不應求。
路況不佳、停電是養殖業發展阻礙
當客人吃著佳鴻在緬甸加工處理過的蝦子時,殊不知每隻蝦都是歷經千辛萬苦,才送至老饕嘴裡。魚蝦經緬甸漁民捕撈後,從小船換成大船,再轉為公路運輸。由於沒有冷凍車,為了保鮮,得自備碎冰運至當地使用,無奈路況顛頗難行,經過一番折騰,至少三、四天才能到達廠區。加上貨車老舊,故障拋錨在所難免,有時整車魚蝦就泡湯了。
運送問題難克服外,最令業者吃不消的是冷凍加工為高耗電行業,緬甸三不五時停電,廠商得自備柴油發電,油價上漲時,電力成本增加三倍。
雪上加霜的是,野生魚貨量逐年銳減,加上大陸水產養殖業者搶進,將高檔低檔、大小魚蝦蒐購一空,以量制價的結果,愈來愈多台商難以生存。
還好嘉豐集團透過在廣東、越南、泰國與緬甸、美國的據點,透過全球調配及藉助原料加工提高獲利,才突破困境。現在緬甸水產加工大廠幾乎只剩下佳鴻,連同其餘小台商,五根手指都湊不齊。
儘管大陸強勢競爭,讓水產業者苦不堪言,不過形同處女地的養殖業卻成為新契機,連佳鴻都躍躍欲試。「這陣子光接待台灣同業就接待不完,有人想來養蝦、也有人要來養鰻魚,」許坤義說,緬甸還沒有被污染,非常適合養殖。
由於地域條件好,又沒有冬天,魚蝦易於生長,泰國蝦可以養到30公分大、450公克重;草魚很快就長到三、五公斤,比在台灣飼養還大上幾倍,難怪各國養殖業者前仆後繼到緬甸考察。
曾在南方澳擁有數十艘漁船的安達曼水產生技公司董事長林孟崇,因為台灣漁業沒落,於2003年砸下2億元投資緬甸養殖業,占地面積1225公頃,比宜蘭羅東鎮還大,規模為台灣平均魚塭的200多倍,而穿梭於河道的捕撈船更有40艘之多。
為何需要這麼大片的養殖地?原來這是供電不穩惹得禍。業者無法發電打水車以供應氧氣,只好採粗放式養殖,降低魚蝦飼養密度,純粹靠水中氧氣存活。今年65歲的林孟崇為提高單價,率先於2006年拿到德國有機認證,雖然直到2009年緬甸才出現第一家有機認證的冷凍廠,安達曼終究等到有機冷凍廠搭配,將售價拉高為同業一倍。
多年努力,安達曼已成為首屈一指的養殖業者,每年從緬甸輸出5000公噸鯉魚、草魚、泰國蝦到海外,營收1.5億台幣。現在台商都向他詢問養殖業事宜,甚至以欣羨口吻說,「老林賺很大,實在很風光,」殊不知林孟崇是有苦難言,因為匯率震盪讓經營陷入困境。
不過潛在商機還是讓外人怦然心動,連林孟崇都說:「目前緬甸養殖面積達22萬英畝,我不過占1.38%,市場還大得很。」預計經過兩、三年,外商引進技術、冷凍設備、冷凍車,加上穩定供電後,養殖業將蓬勃發展起來。
農地有45%閒置,西瓜種子搶占九成市場
相較於水產與林木業,農業也是台灣最具競爭力產業之一。緬甸可耕面積達1822萬公頃,目前還有45%的閒置農地。土壤肥沃,地勢平坦,河流湖泊縱橫,氣溫與降雨量適合種植各種作物。連當地華人領袖之一的雲南會館會長虞有海都說台灣農業技術、人才、管理很有優勢,適合以合資方式向緬甸政府租地耕種,至少能提升三倍的單位產量。
幾年下來,台灣農業也在緬甸打開知名度。例如由台灣農友種苗公司提供種子栽種而成的「台灣西瓜」,在當地已是家喻戶曉,市占率達九成。台灣農友駐仰光的總經理郭坤石自信地說:「甜的西瓜才是我們家的。」台灣農友還培育各種蔬菜瓜果的種苗,銷售給緬甸農民,農民都是一試就成主顧,年年採買,目前銷量最好的是西瓜與香瓜的種子。
由於農漁業資源豐沛,不久的將來,農業與養殖業將成為緬甸最火紅的產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