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遠見》雜誌率先於國內媒體,公布台灣第一份幸福感調查,當時便發現年輕世代的幸福感失落比其他年齡層高,25~29歲的人有過半數認為自己不幸福。
今年8月,《遠見》與EOLembrain東方快線市調公布「青年觀點大調查」網路民調,只鎖定25~40歲族群,詢問年輕世代對人生、職場、婚姻、與育兒等問題的想法與看法。
生活壓力來源〉財務最令人傷腦筋,逾六成喘不過氣
本調查以十項最常見的生活面向、也就是十大生活壓力來源,包含父母的健康與看護、自己的健康、自己未來或老年後的生活規劃、目前的財務狀況、未來的財務、婚姻或伴侶關係、育兒與孩子的教養問題、親屬間的人際關係、職場人際關係、和職場工作壓力。
當詢問「最近一年內,哪些是你的生活壓力來源?」最多青年們票選前三名為「未來財務」(67%)、「目前的財務狀況」(63.9%)。顯而易見,財務壓力是目前台灣青年最主要壓力來源,包辦冠亞軍、均超過六成。
值得注意的是,「未來財務」又比「目前財務」更叫青年們傷腦筋,凸顯年輕人對未來的焦慮感甚重。找工作、如何在職場上成功等相關的「職場工作壓力」則排第三高,47.5%。
再把受訪者的工作型態區分為三群:擁有正職、非正職工作者(含約聘雇、派遣、時薪等)與失業待業者,會發現非正職員工感受到的目前與未來財務壓力,甚至比失業待業者高,也是三個族群中最高的。
這反映出很多失業與待業者,可能就業意願本來就較低、或家中經濟可能較好,反而感受到較低的財務壓力。而非正職工作者可能很有工作意願,但卻礙於各種主客觀條件,很難找到正職工作安定下來,導致壓力最高。
壓力強度〉養兒育女讓女性感受壓力最大
除了十大壓力的感受度外,此次調查也深究「壓力強度」。
請受訪者就自己感受到各種生活壓力與煩惱,以1到10級評分,1~3級分為輕度、4~6級分為中度、7~8級分為重度、9~10級分為超重度。結果有五項都落在7級分以上的重度壓力區,十項指數總分達69.84。
青年給「目前的財務狀況」的壓力指數為7.57級分,是第一名最不可承受之重。
原本感到壓力來源只排整體第七名的「育兒與孩子的教養問題」(占29.6%),在強度上卻以7.53級的強度,竄上第二位。
比對本調查的抽樣結構,不到四成受訪者有小孩。可以合理地推論,「育兒與孩子的教養問題」無疑是有子女家長的重擔,但尚未為人父母者,自然還不會感受到這類的生活壓力,才會形成這種「強度」大於「幅度」的結果。
「未來財務」雖然變成第三高,但壓力指數也有7.49級,和第一名僅差0.06,可以說前三名的壓力強度不相上下。
此外,年齡和壓力指數則呈反比。十項壓力指數總分,25~30歲為71.05分,31~35歲為70.65分,36~40歲則是68分。呈現愈年輕、壓力指數愈高!這代表,雖然年輕是本錢,但可能尚在人生摸索階段,不管是職場、婚姻等都尚在徬徨,收入也因愈年輕可能愈低,因此壓力強度愈強。
另外男女性別不同,也有差異。除了財務面向,青年男性最沉重的是職場工作壓力,女性則是育兒與孩子教養,排壓力強度第一名。顯示華人傳統價值觀男主外、女主內,儘管在女性已經充分接受教育與就業的台灣,養兒育女仍是台灣女性的第一壓力來源。
工作與薪資〉八成五不滿意薪資,1∕3自認薪水少四成
現代年輕人讀到大學和碩士畢業已成常態,就學年限拉長,連帶讓踏入職場的歲數也不斷往後遞延。調查發現,近1%的40歲以下年輕人從未有過正職經驗。尤其25~30歲的男性高達17.6%目前並未就業,顯示學歷升高、加上當兵服役,已讓現代男性進入職場的年齡大大延後。難怪不少父母分享,「現在養兒子要養到30歲。」
詢問現年25~40歲青年的第一分正職月薪收入,有42.7%回答低於2萬元,超過七成不到2.5萬元,這可能是中南部地區的起薪較北部低,綜合後把整體起薪拉低。整體而言,青年對目前薪資的滿意度,只有14.9%表示滿意,也有14.2%表示「不滿意、無法接受」。其他七成回答「不滿意,但可接受」。從無法接受現有薪資的青年當中,33.3%的人自評,薪資被低估至少四成以上。
職場中,跳槽被許多年輕人拿來當作升官加薪的機會。當詢問「不滿意現有薪資」的這批青年。為何沒有轉職計畫?第一名原因是「大環境不好、工作機會少,不敢貿然轉職」。可見現代年輕人也感受到大環境的不景氣。
外派工作〉福利加發展性,逾六成願意
不少海外有布局的台商,時常抱怨找不到願意派駐海外的年輕員工。不過,此次調查發現,只要公司給予的薪水或福利具一定水準,69.1%的青年願意接受外派。當問到,如果有助於職涯發展,即使外派地區的生活水平較差,也還是有61%的青年肯赴海外工作。
其實,若以投報率設想,不難發現「青年不肯外派」的癥結。東方線上&東方快線行銷副總監李釧如分析,這兩題的關鍵字在於「薪資或福利條件符合期待」和「對職涯發展有幫助」。現代青年自我意識強,不見得會像上一輩有著「一切以公司至上,只求公司利益、不問小我」的精神。
有些人因此給青年貼上「吃不了苦、斤斤計較」的標籤。不過,前台大校長陳維昭反倒為青年辯駁,「誰說一定要像上一代為公司做牛做馬才叫好,年輕人搞不好會想,是上一代以前太笨了,」陳維昭說。
對照以下兩題,青年的工作價值觀,更證明了青年看待「工作」的眼光,已有別於上一世代。
47.1%青年選擇「堅持從事與興趣相輔的工作」。另一方面,只有34.8%青年將「追求職場上的功成名就」當作很重要的目標。不同意與非常不同意這個觀點的年輕人也達15.7%。
知名主播和節目主持人、近兩年主持《爸媽囧很大》的李四端表示,年輕人定義的「成就」,在長輩看來很多是微不足道的,連他自己有時聽到青年大談自己的夢想與目標,都不免會在心底打問號「那也能叫成就嗎?」然而,什麼是成就,又沒有對錯可言,只能說是世代價值觀的差異。
自行創業〉近3∕4有嚮往,但實踐者約1∕4
擁有「創業夢」亦是現代青年的特質之一。
調查顯示,25~40歲的人有74.6%曾經想過要自行創業,但當中實際擁有創業經驗的,目前只有26.7%。「創業不容易啊,」正走在人生第二度創業之路的王文華,說起創業有著諸多體會。
王文華的第一次創業是在2007年,與趨勢科技創辦人張明正共同設立若水國際。今年6月底甫出版的新書《創業教我的50件事》,就是記錄他的若水創業經驗。兩年後,王文華又自創「夢想學校」,走入人才教育訓練的新領域。
關於青年人的創業夢,王文華提醒,想脫離企業體制前,絕對要先打破兩個迷思,「不要因為討厭老闆、想要無拘無束的工作而創業。」因為上班時,只會有一個老闆,創業後,每個客戶都是你的老闆。
第二個迷思是,不要以為創業後,就等於工時變短、愛幾點上班都可以。因為創業直到成功前,你都必須凡事親力親為,工時只有更長的份。
婚姻與家庭〉不婚理由:女怕沒自由、男怕錢不夠
有趣的數據還包括,25~40歲目前的單身青年裡,有三成二表示未來一定會結婚。半數則對婚姻持開放態度,57%表示,「可能哪天會結婚。」不過,自認「未來一定會結婚」的單身男性比例幾乎是單身女性的兩倍。女性「不想結婚,要一輩子單身」的占比,也略高於男性。顯示女性比較害怕婚姻。
交叉分析後發現,兩性「不想結婚的原因」也大不同。
71.4%女性,最主要不想婚的理由是「不想失去自由的生活」。女性不想結婚的第二高理由是「不信任婚姻關係」,擔心另一半哪天冒出「小三」「小四」「小五」,恐怕是現代女性在情感面的最大憂慮,擔憂比重也較男性高出一倍。而影響男性不結婚的首要關鍵,則是「收入太少」,深怕養家不容易。
得注意的是,「沒有養育下一代的計畫,不需要婚姻」是男性不婚的第二高理由、女性不婚的第三高原因。顯示已有愈來愈多年輕人,不把生育子女當作人生的必要過程了。
養兒數目方面,儘管77.3%還是認同「兩個孩子恰恰好」。但半數(49.9%)青年評估,要生養一個孩子,至少要有5萬~10萬元的家庭月收入。根據經建會2010年發布的上班族平均月薪4.4萬元推算,就算是雙薪家庭,也沒突破10萬元的關卡,難怪會有不少小夫妻大喊「不敢生第二胎」。
父母與購屋〉六成五沒買房,買房2∕3得靠長輩金援
困惱許多青年的「買房緊箍咒」,65.2%的受訪青年表示,尚未自己購屋。而35%的已購屋青年中,約2∕3都有來自父母或配偶父母的金錢資助。只有1∕3青年,完全只靠自己能力購屋。
現代青年買房置產需要父母幫忙,當然能每月給父母的奉養金也不可能太高。
近1∕3子女沒有每月支付父母奉養金或是負擔父母生活開銷,給得起1萬元以上的人,也不過12.8%。
是「不願意」養父母,還是「沒能力」養父母?是很多人心裡對青年的一個大問號。
調查青年每月的開支狀態,「錢不夠用」看來真的是不少青年的困境,僅有12.6%青年的財務處於「綽綽有餘」,偶爾有大筆開銷也不成問題。一半可支應日常生活花費,但較昂貴消費則需計畫。二成「月光族」,一成甚至經常入不敷出。
世代落差〉這世代遇到的職場、生養環境較差
由青年人來看現年40~60歲這一代的前輩們,青年自評在各項能力和表現上,是否有比前輩們年輕(20~40歲)時,更好呢?
結果顯示,青年自認較具優勢的特質為「資訊和情報的收集能力」「做自己」「表達內心想法的態度」和「做自己志趣相關的工作」。明顯不如上一世代的則是「就業機會」、「生養下一代的環境」、和「職場發展的前景」,儼然在青年心中有著「不是我不努力,是環境使人難出頭」之感。
奇幻文化藝術基金會創辦人、網友封為「宅神」的朱學恆的一席話,說出青年的心聲。
37歲的朱學恆肯定這個世代的年輕人不缺夢想,實力跟張忠謀和郭台銘比起來絲毫不遜色,「但現在缺乏屬於這個時代的李國鼎和孫運璿,」朱學恆認為,正因為李、孫兩位前人的努力、為科技產業的大舞台立下根基,造就了張忠謀和郭台銘這一輩人才的崛起。
其實每一個世代都有那個世代的優勢與劣勢。既然大環境不再可能出現英明的領導人,年輕人不如放下抱怨,從小我優勢出發,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機會,才是比較務實的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