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0日《遠見》雜誌主辦美國前財政部長勞倫斯.桑默斯(Lawrence
H. Summers)旋風訪台論壇,以布局國際為核心業務的兆豐金控董事長蔡友才,即便6月馬上有股東年會和蘇州分行開幕等大事,還是撥冗到現場聆聽,並參與晚宴。
原來他們兩位早就認識。在1995年,時任財政部金融局副局長的蔡友才隨同當時次長李仲英赴華盛頓參加第一屆台美次長級經濟對話會議,美方主談人即為桑默斯。那時年僅40歲的桑默斯已是柯林頓的財政部次長,蔡友才因此印象深刻。
只是當時台灣還是個發展中的經濟體,而美國是泱泱大國,「那次是台灣官員第一次能從財政部大門走進去,」蔡友才提及往事,不免感慨。
這17年間,桑默斯歷任政務官與教職,成為世界級經濟學者與趨勢觀察家;蔡友才則從公務體系轉戰市場第一線,歷任合作金庫、中國商銀等總經理,2006年後更陸續接任兆豐商銀、兆豐金控董事長,是台灣企業家型的公僕典範。
如今兆豐金控管理折合新台幣7000億的龐大外幣資產,海外據點多達33處,遍及歐亞美、中東,堪稱台灣最國際化的金控公司。蔡友才每天閱讀大量的國際經濟金融資料,對桑默斯所分析的世界經濟變局感受也特別深刻。
認同桑默斯:不能忽視政治
「桑默斯在多年前的演講就說過,談到改革,不能忽視政治問題,」蔡友才深深認同,全球延燒的歐債危機,就是最佳例子。
他認為,歐洲債務危機的嚴重性在於:不知道問題有多大。就算知道問題,管理方法也太僵化,才使得信心崩跌、危機擴大。
研究性格鮮明的蔡友才每天一早透過iPad閱讀同仁傳給他的國內外經濟金融動態、全球金融監理環境變動報告後,才踏實上班,對於歐債問題他也歸納出一套看法與解法。
他指出,歐盟國家、ECB、IMF、G20談了很多,卻都未觸及核心,希臘、西班牙這些待紓困國也只是等待救援,沒有任何一方展現出強有力的實質行動。
「我認為,台灣景氣谷底會延續到第三季,且未來復甦力道恐怕不強,」蔡友才在6月中的股東會上坦誠地向股東如此報告。
不過,蔡友才與桑默斯看法不同之處,在於美國景氣。桑默斯認為美國經濟已走過最壞的時候,正走向復甦。「我同意美國最壞的時間已經過去,但還不足以支撐消費與經濟擴張,」蔡友才認為。
美國雖好轉 但持續疲軟
指標之一就是美國就業市場依然不振。雖然5月失業率8.2%寫下近三年來次低,但實質就業仍疲軟。「2008年金融海嘯後共導致880萬人失業,迄今恢復不到一半。且長期來看,失業率已經連續40個月超過8%,是1948年以來的最長紀錄,」蔡友才分析。
其二則是美國房市依舊低迷。雖然房市開工數和銷售數皆回升,30年房貸利率降至歷史新低,達3.67%,有助振興房市,但市場熱絡度遠低於風暴前水準。由於海嘯後至今仍有370萬戶法拍屋待消化,因此新屋及成屋市場短期內難以顯著回升。
第三個就是財政懸崖(fiscal cliff)。許多刺激政策與減稅措施將於今年底到期,屆時政府將增加稅收、減少支出,不利未來經濟成長。「以目前局勢來看,國會可能採取緩和措施,使其負面衝擊減輕,但仍將對景氣造成不利影響,」蔡友才評估。
因此,6月20日晚間聯準會宣布延長賣短債、買長債的扭轉操作,暫時不使用QEIII,本來因希臘撙節派勝選而大漲的全球股市又再度面臨回檔。因此,蔡友才用四個字來形容今年景氣:「詭譎多變。」
他認為,2012年下半全球經濟狀況都不佳,任何國家難以脫鉤。歐洲負成長、美國復甦力道不強、日本一蹶不振、中國成長減速,在這四大市場,都看不到強而有力的復甦,不管是貿易、金融、就業,預估都是下降的。
因此,仰賴出口的台灣狀況也不容樂觀,去年下半年以來主計處已六度下修經濟成長率,累計調降了0.82個百分點。
詭譎多變下半年 仍有新商機
然而,儘管在全球恐慌情緒籠罩下,兆豐金今年仍發出1元股利,101年前五月稅後盈餘及EPS業界排名第一、稅前盈餘已達110億台幣,蔡友才有自信地認為:「今年兆豐將再創高峰。」
蔡友才分享,即便兆豐有公股老行庫的傳統,但他總是不斷提醒同仁「保持警覺」(keep alert)。每做一筆債券交易後就開始追蹤,包括信評排名、基本面變化,任何風吹草動他都提醒同仁注意。
也因如此,歐債危機發生將近一年多,兆豐金還沒有一筆債券受損,為維護結構穩健,甚至暫停對14個國家的交易。兆豐雖一度對歐洲各國有達800多億新台幣的曝險部位,但都已安全退場或正常履約中。
此外,儘管世界劇烈變動,「我們仍能看到新市場和新業務,」蔡友才指出。
兆豐近年積極拓點中、印、東協與中美洲,拉丁美洲,中東,雖辛苦,也嚐到甜美果實。
去年下半年到今年第一季,海外業務占比34%的兆豐金,海外分行及OBU業務獲利占比竟高達53%,成長超過20%,超出同業平均一倍以上。「這兩年巴拿馬分行的利差,是海外分行中最高的,」蔡友才透露。
歐美銀行為了要籌資,必須賣掉手中資產,兆豐就從中挑選好的部位。歐美銀行因信評調降無法參與國際業務,兆豐就有機會承做國際聯貸案。
「做金融業,本來就沒有一天可以安穩度過,但在危機中總能隨時找到新商機、新市場,」蔡友才從不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