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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吧!HTC

三度失守股王,宏達電能否再起

林士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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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士蕙

2011-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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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吧!H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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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出自 2012 / 1月號雜誌 翻身吧HTC

2011年,對宏達電來說,可以說是高潮迭起、風波不斷的一年。 4月,宏達電以一年成長超過一倍的營收,以及智慧型手機出貨成長速度為全球第二快,僅次於三星的耀眼成績,市值一度超越諾基亞。

10月,權威品牌研究機構Interbrand,更宣布了一項讓所有台灣人同感驕傲的好消息:宏達電首度入選Interbrand全球百大最有價值品牌第98名,列名在義大利知名跑車法拉利、重機品牌哈雷之前,而昔日全球手機大廠摩托羅拉則榜上無名。 這是第一次有台灣品牌入選,也是大中華區品牌商唯一入榜。不論是摩托羅拉、百年精品法拉利,均是台灣有品牌夢的企業家,以前想都沒想過可以超越的對手。但宏達電做到了。

而在市占率方面,宏達電藉著年度旗艦機種Sensation,一路攻城掠地,2011年第三季在全球整體手機市占率排名達第七;在新興的全球智慧型手機市場,則登上第四名;北美市場於第三季更已經超越蘋果,稱冠。

1997年由王雪紅與卓火土共同創立的宏達電,原來是代工生產國際品牌PDA,直到2006年才正式轉型做品牌,短短五年間,它的成功速度之快、格局之大,跌破不少業界人士的眼鏡。

只是,上天給宏達電的考驗,也戲劇化地交雜在一連串好消息中,忽然來襲。2011下半年,面對蘋果專利戰;還有長久以來的勁敵三星、新興大陸品牌中興、華為快速壯大,均讓外界質疑聲浪再起。

11月23日,宏達電無預警宣布調降第四季財測,從原先預估的季減約8%,變為下調23%,幅度甚大。一些投資人聽聞消息後,立即恐慌賣出。高盛證券更出具報告,表示由於市場競爭激烈、歐洲消費力衰減等因素,預測宏達電第四季手機出貨量,將是零成長,其他外資分析師也一路大砍目標價。因之宏達電至12月初,一度慘跌至403元,與上半年最高約1300元相較,僅剩三成。

所幸12月20日美國國際貿易案終判一案,僅一項專利侵權,衝擊不大,股價至12月23日也漲回513元,但距高點仍有段距離,說明許多投資人對它的未來展望,信心還是有點弱。

「不過就是一個季表現不好而已,之前,宏達電可是連著六季都有正成長耶,會不會把它看得太低了?」Google台灣總經理簡立峰,身為宏達電和Google Android平台間密切聯繫的長年伙伴,忍不住為它叫屈。

「業界都說台灣人做品牌不會成功,that''''''''s ok!台灣的分析師,從來都不看好我們,總是說我們會很慘,也沒關係!我尊重他們的看法,」宏達電執行長周永明,在調降財測後面對媒體詢問時,雖然口中連說「OK」「沒關係」,但有點倔強的語氣神情,反而有種「好啊,大家走著瞧」的較勁意味。

第一次被看衰: 2006年推出自有品牌 客戶跑光

事實上,最近這一、兩個月外界不看好宏達電的發展,讓人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因為數一數,外界看衰宏達電,在短短六年內,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最早2006年宏達電宣布做品牌時,曾從當年上半年的千元股王位置,一路下探,甚至曾跌破500元大關。

第二次則是2009年7月,宏達電首度突然下調財測,被外資分析師大砍目標價,結果在短短一週內,竟從491元跌到346元。

不過,宏達電在前兩次事件後,均漂亮翻身再起,2011年股價衝上1300多元,證明只是外界對它信心不夠。 相較於之前的兩次劫難,宏達電2011年下半年的狀況,恍如舊事重演。這一次,會不會再次漂亮翻身呢? 一路和周永明、王雪紅互相扶持,因為與宏達電合作開發微軟手機而私交甚篤的台灣微軟消費通路事業群總經理吳勝雄直指,創辦人王雪紅的眼光夠遠,總是選擇走比較少人走,寂寞的路,是宏達電常在當下不被認同,事後卻證明作法獨到的一大主因。

他回憶,當年王雪紅擔任由她姐姐王雪齡與姊夫簡明景創辦的大眾電腦總經理時,因為工作往來,常常和她吃飯會談。

後來她創立威盛電子,依然維持聯絡。1997年初,有一天王雪紅約他在宏國大樓午餐,在席間她說出觀察與憂慮。她認為,桌上型電腦代工,很快會沒得賺,該考慮下一波趨勢。

王雪紅憂慮PC產業代工前景,1997年投入行動作業平台 吳勝雄強調,那時桌上型電腦代工的毛利率儘管從45%滑到25%,但仍很高,而且電腦市場快速成長,許多廠商還處在接單到手軟的階段,賺錢都來不及,誰能想像今日連保住3%、5%獲利率都有困難?卻只有王雪紅,提前憂慮這個產業未來競爭力將衰微。

剛好那時候,微軟正在發展行動作業平台CE,他熱情分享後,王雪紅聽了頗有興趣。陸續帶著後來成為另一半的陳文琦、以及她的創業伙伴卓火土來開會商議。 不到兩個月,王雪紅決定成立新公司,宏達電就此誕生。

吳勝雄回憶,這兩位創辦人的作風,是想得遠,執行起來卻務實不浮誇。他第一次見到卓火土時,他還窩在威盛辦公室的一個隔間裡,那就是宏達電最早的基地,非常簡樸。後來才慢慢擴大人手,搬到現在位於桃園龜山工業區的總部。

宏達電成立不久後,卓火土把以前在迪吉多公司的部下周永明找來加入,慢慢形成宏達電的領導鐵三角。前兩年投下10億台幣研發資金,產品卻做不出來,幾乎要收攤,才終於看到曙光。 宏達電一開始以協助惠普、歐洲電信商O2、Palm等國際大廠,代工客製化貼牌PDA、後來再代工生產PDA手機。

但是王雪紅心中一直有做品牌的大夢。她在接受《Forbes》雜誌專訪時,透露做品牌是她心中很早就有的夢想,只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都到位。 周永明 少見的整合型人才為宏達電品牌之路打通任督二脈 好在,周永明這個研發的靈魂人物,也順利轉型,成功幫宏達電的品牌之路打通任督二脈。

台灣科技業最缺乏的,一直是整合型思惟人才。尤其是智慧型手機的開發,需要串聯通訊技術、電腦作業界面、軟體服務、硬體等。

一位國內代工業老闆曾私下笑說,如果開發智慧型手機,只要懂關鍵零組件就好,那iPhone早從台灣做出來了。前宏碁執行長蘭奇,更曾批判台灣科技業沒有軟硬體整合思惟的人才。

周永明正是少見的異數。他做過音響工程師,在海洋學院念的是電子,而任職迪吉多電腦時,則在外商品牌體系下,見習了完整的產品設計與研發過程。雖然非台清交名校出身,但多元的工作資歷,展現出善於跨界、快速創新的能耐。

例如初期開發微軟CE作業平台的廠商,除了宏達電,還有德國大廠西門子。周永明領著團隊,竟很快整合射頻、天線等陌生技術,完成與西門子當時研發成果相較,體積更小、成本低很多的產品。

而當周永明引領團隊,一路協助惠普做紅iPAQ、又幫助Palm開發產品,掌握PDA手機裡通訊與電腦結合的訣竅時,羽翼漸豐,不想一輩子代工、想做品牌的心情也更強烈。 吳勝雄透露,2006年1月,宏達電辦尾牙當天,當時已接班執行長的周永明和王雪紅兩人,硬是藉著吃尾牙的理由,提前一個小時把他拉到五股還在布置、冷清的餐會現場說悄悄話。一開口,就語出驚人:「你覺得我們做品牌好不好?」 在當時,宏達電此舉非常危險。因為宏達電約八成營收,都是靠貼牌賺來。所謂貼牌,是當幕後英雄幫人代工,當你自己做品牌,就等於出來和客戶搶生意,客戶絕對會生氣。

吳勝雄當下就苦勸兩人:「如果品牌沒打響,原來客戶又跑光,那怎麼辦?」 後來,宏達電仍在當年6月宣布推出自有品牌HTC,貼牌客戶得知,果然半年內七家跑掉五家。

當時明基收購西門子行動部門失敗的話題很熱,更讓業界人士、分析師都不看好宏達電,認為台廠做品牌,根本不可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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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關鍵:跳過手機品牌,直接與電信商策略聯盟

好在,周永明懂得「砍掉中間人」,讓宏達電轉做品牌,抓到初期成功關鍵。 早在宏達電幫歐洲電信商O2貼牌代工時,周永明就看出來,外商手機品牌商不管勢力再強,還是要和電信商合作。因為這些電信商只要決定主推哪支手機,搭配優惠資費方案,可決定大多數手機生死。因此,他只要跳過品牌商,直接和電信商談,維繫住更好的合作關係,就很有可能爭取到生意。

後來,周永明努力爭取到美國電信商Sprint這個親密盟友,讓宏達電的北美市場就此打開,歐洲方面,也和O2、Orange有密切合作。 皇天不負苦心人,宏達電2007年推出首支自創品牌手機HTC Touch(阿福機),在歐美、台灣多處電信商協助下大賣,2008年Diamond機再創高峰,讓股價回到800多元高點。

而宏達電善於經營電信通路,也逼著勁敵蘋果改變策略。

2008年,蘋果眼看宏達電的Diamond機賣翻天,竟改變了以往只在四個國家獨賣,一個地區只給一家電信商的原則,在當年iPhone3G全球上市時,首度串聯Vodafone、Orange、新加坡電信等逾12家電信業者合作。

第二次被看衰: 2009年山寨品競爭 成長調降

2007年蘋果iPhone成功,帶來了手機市場革命:一是觸控、直覺式的使用方式,二是諸多小方塊、強調圖案的APP行動軟體平台。這讓宏達電等許多手機品牌廠商很快警醒,當時的Windows Phone過度複雜不友善,不是為手機設計的最佳平台。

幸運的是,周永明早有布局。根據《Google 總部大揭密》一書,早在2004年,Android開發者魯賓(Andy Rubin),就曾和宏達電合作,由宏達電提供手機硬體,讓他搭載平台做測試。Google內部指出,至今魯賓仍常跑台灣,和周永明很要好。

不過,Android平台和蘋果iOS、以及微軟Windows Phone最大的不同,不只是免費,還有開放。Android和iOS一樣有觸控、直覺式的設計概念,卻可以隨著硬體廠商喜好,盡情修改。 而當Android在2005年被Google併購後,宏達電立即變成最佳合作夥伴,全球第一支Google手機就是由宏達電協助開發出來的。

然而,看到Android見獵心喜的,可不只有宏達電。2009年,一群大陸科技廠商,也跟進使用免費的Android、Linux等作業平台,結合低階硬體規格開發超廉價的白牌手機與筆電,大舉入侵市場,一時間讓「山寨」成為最紅的名詞。 宏達電當時受到這些低價產品影響,競爭力下滑。2009年7月31日,周永明意外出現在公司法說會上,開誠布公地說,下半年營收,可能是個位數負成長,並且首度無預警下調財測,把原先預計兩成出貨量成長,下調為零。

同時間,受惠於山寨手機的晶片大廠聯發科,利多消息卻頻傳,股價因此一路往上走,至2009年底最高曾到580元左右。

這樣的狀況,讓不少外資分析師認為,山寨手機有低價優勢,宏達電卻一直拉高製造成本,只為攻下高階市場,策略錯誤。

市場不看好 反促使宏達電開發全新介面

又一波不看好的聲浪,促使宏達電走上改革的前線。周永明事後回憶指出,員工內部士氣一度低落,還好,他多次和團隊懇切開會溝通後,大家決定選擇走一條比較難走的路:不是降低成本,和白牌手機打流血戰,而是繼2007年的HTC Touch(阿福機)就已有的觸控介面後,再度開發全新概念的HTC Sense介面,以便和其他搭載Android平台的同業做出區隔。

Sense介面有很多貼心可愛又相當人性化的小功能。例如有大大的時鐘、以及顯現天氣圖案動畫等。這些看似花俏不重要的小玩意,卻是消費者打開手機最先看到、感受到的重點。

業界資深使用者介面設計師、大予創意設計總監陳文剛讚美說,當他看到全新的HTC Sense介面,就知道宏達電又抓對方向。因為現在的消費者,愈來愈注重手機螢幕裡出現的東西(軟體、服務),勝於看螢幕外的硬體。 同時,HTC Sense介面,雖有多元小功能,卻可以隨使用者喜歡自行推開或拉回,並且可以把自己重視的功能,調整到最上層,恍如打造一個專屬自己的手機。

周永明為了宣傳品牌的二次改造,更在全球陸續開展「YOU」品牌行銷計畫。 負責策劃本次行銷專案的宏達電行銷長王景弘,沒採用一般手機愛用俊男美女展示手機的廣告方式,而是讓鏡頭從手機螢幕緩緩地帶到使用者,說明使用者才是主角。片尾再從「YOU」(你)字樣跳接到手機,強調宏達電做手機,是為了每一個身為消費者的你。

IDC分析師嚴蘭欣指出,宏達電光是2010年行銷廣告費用,就花了約157億元,手筆不小。 這一切的努力,逐漸有了回收。兩年來讓那些面目模糊的山寨業者,因門檻太低競爭者眾、且不敵大陸官方品牌崛起,而逐漸被人遺忘。

展望未來: 挑戰雖在,仍可望第三次再起

反觀宏達電,在陸續開發搭載Sense新介面的Hero、Legend機種、以及2011年的旗艦機種Sensation(感動機)逐漸熱賣後,已經再創營收、股價的另一高峰。 市調機構Strategy Analytics表示,2010年底開始,一種螢幕大於4吋、更強調多媒體功能的超級手機產品正興起。這類別中,最受歡迎的當屬三星的Galaxy S2與宏達電的Sensation。

像是Sensation XL,就搭配了4.7吋超大螢幕,以及音質極佳的Beats耳機。台北捷運車廂裡常可見到有人拿HTC手機看電影,一人一機很享受,證明它的影音效果極佳。 而根據2011年第三季數據,生產黑莓手機的加拿大RIM公司,因為客戶持續流失,獲利暴減七成;韓國LG的手機部門已連續六季虧損,均說明智慧型手機市場,洗牌速度極快。

但宏達電截至2011年第三季營收,仍維持成長,若加入預期第四季調降財測幅度計算,全年營收成長約為137%,而11月營收衰退仍未超出降幅預測。若這已是谷底,不算嚴重衰退,只是往後犯錯空間已小,必須步步為營。

關注使用者經驗設計 積極布局軟體 綜觀宏達電的成功關鍵,除了懂得創新,在使用者經驗設計上,也獲得突破。

目前宏達電的產品設計基地,位於美國西雅圖。由前微軟使用者體驗設計師Drew Bamford領軍,HTC的主要產品使用介面HTC Sense便由他主導。 硬體設計方面,則由2011年4月出任創意長的史考特‧克羅爾(Scott Croyle)主導,他曾是美國設計公司ONE & Co.合夥人。 2008年在全球大賣的鑽石機,強調猶如鑽石切割表面的時尚背部設計,曾被許多手機玩家稱頌為「機王」,正出自克羅爾的巧思。

拓墣產研通訊研究員何泰慶認為,除了宏達電,台灣科技業其他廠商極少在軟體、內容方面有大手筆的投資與重視。從2010年,已陸續併購法國軟體公司、英國多媒體商Saffron Digital,美國線上遊戲平台Onlive等。在台灣則併購了KKBOX,及入股26%的香港TVB股權。總計投資超過30億台幣。可看出正從硬體轉軟體的下一波做布局。

近兩個月來陷入專利訴訟與財測下調等不利因素,在專利上受蘋果一再牽制,又面臨三星勁敵,宏達電前面的挑戰不少。

但是,它不再是沒沒無聞的小公司,而是全球百大品牌的國際化企業。執行長周永明能否啟用超越眾人想像的策略,演出一場漂亮的翻盤秀,能否三度再起?各界等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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