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產值占全球第二的太陽能電池產業,是國內高科技產業近年最夯的領域,2010年產值已達1284億元,在全球約有兩成市占率,把占據太陽能電池產業多年的大國德國、日本比下去,僅次中國大陸。而在技術水準上,更是領先中國大陸。
然而,台灣人開創的太陽能電池傳奇,最初,是從一台平凡不起眼的計算機開始。「很多人搞錯了,太陽能不是新科技,而是老科技。早在1954年,美國人就開始研究了。台灣,也在1980年代就開始設廠,」任職工研院多年的綠能所太陽光電技術組副組長蔡秋雨指出,台灣的太陽能產業,是由一手創辦清大電機系的黃惠良教授奠基的。
黃惠良在1970年代赴美念書時,受到教授一句話「太陽是人類最後一塊邊疆」啟發,就毅然投入太陽能電池研發。回台後任教清大,慢慢帶起一群種子部隊。
1987年,工研院開始涉足太陽能電池研發,隔年,台灣第一家太陽電池廠光華非晶矽成立,由當時任職工研院的洪傳獻出來創立。他正是黃惠良任教清大電機系時的得意門生。
「可惜,平平都屬於半導體製造技術領域,當時紅的是晶圓代工,而不是太陽能,」蔡松雨說,黃惠良引領的這群太陽能研究先驅,相形之下很孤單,連產品完成都不知如何推廣,最後做成了太陽能電子計算機,賣給學生、工程師,公司數年後收場。洪傳獻後來轉而創立新日光。
所幸,1990年代德國太陽能市場,在當地政府的遠見下逐漸興起。台灣的太陽能技術人才,終於在此時熬出頭。
目前太陽能電池廠規模名列台灣最大的茂迪、以及益通,便在1998、2001年先後投入此領域。由於製造太陽能電池的技術,與半導體相近,台灣廠商跨足過來不難,很快就瞄準德國市場成功出擊。
國內從事傳統能源、石化產業的廠商,也紛紛在此時看到這塊新商機。目前全球第六大、台灣第二大的太陽電池廠龍頭昱晶,便是由曾任職中油的郭進財、潘文炎、台塑的郭俊雄等企業精英,共同於2005年成立。
昱晶能源科技現任董事長潘文炎,曾經任職國光電力、中油董事長,他表示,昱晶團隊因為擁有傳統能源經營背景,加上感歎台灣地方小、資源少,沒有太好條件發展水力、風力發電,石油更是完全仰賴進口,很早就感受到台灣急需替代能源的迫切性。
當初昱晶團隊研究發現,太陽能必然是未來最好的解決方案,因為只要睜開眼就取之不盡,因此決定積極投入。2006年,昱晶因為積極招來全球矽晶原料大廠MEMC入股,並簽訂台幣1000億元的10年供貨契約,以確保原料來源,因而順利跨足太陽能電池生產領域,在當時因金額很高,曾轟動全業界。
可惜,事先談好的多晶矽原料價格,至2009年金融海嘯時因為市場下跌比想像快,和實際差距太大,台灣廠商卻必須按契約付錢,曾經差點讓昱晶翻了船。
「2009年剛接昱晶那時,公司一股已經虧到六塊,」潘文炎回憶,他足足花了三個月努力說服MEMC大廠,昱晶和他們站同一條船上,應該要有合作互惠的做法,MEMC才答應換約,按照市場真實價格收費。
在潘文炎力挽狂瀾後,昱晶在同一年就順利把虧的全賺回來,到2010年營收則為281億元,EPS達到13元,規模晉升為全球第六大,成本在業界卻偏低,是太陽能產業的獲利模範。
產業鏈往上延伸掌握關鍵材料
不過,國內太陽能業者也就此體認到,必須自行生產上游多晶矽原料,才能不被國際大廠牽著走的重要。所幸,李長榮化工與億光合資的福聚太陽能,2010年終於生產出台灣第一爐多晶矽,讓國內太陽能業者振奮不已。
曾在中油時期,和李長榮化工攜手去中東卡達建廠打拚的潘文炎認為,李長榮化工的成就,不僅說明了台灣企業絕對有掌控太陽能核心技術的實力,也呈現出國內傳統化工業者,為了積極升級做出的努力。
然而,全球太陽能產業的版圖,變化非常快速,中國大陸已經取代發展較早的德國、日本,成為全球產值最大的太陽能電池生產王國。大陸的晶澳,更已擠下日本大廠夏普,成為全球太陽能電池廠的霸主。台灣是否也深受威脅?
工研院太陽光電技術組副組長蔡松雨分析,大陸的太陽能技術水準,還無法和台灣相比,除了太陽能電池廠商,像是碩禾以太陽能電池用導電漿打出一片天,也是一個好例子。工研院當初參與扶植太陽能人才,布局得早,台灣源源不絕的人才,將是掌握太陽能產業競爭力的重要價值。
石油,再40年就耗盡、煤礦,也只剩200年。日本3月震災造成核電災害後,至今仍未解決危機。可以取代即將耗竭的石油,又比核電少安全顧慮的太陽能產業,成為備受眾人矚目的當紅領域。
「台灣電費、油費長期偏低,其實不但對業者不公平,國人對於能源耗竭的警覺也會降低。還好,國內政府已經注意到這一點,未來,若能有專屬太陽能產業園區,發展會更好,」昱晶董事長潘文炎期許。 台灣以全球第二的實力,儼然奠定把陽光變黃金的新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