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7月開放大陸觀光客遊台灣,開啟兩岸快速交流的新時代。當台灣各地出現愈來愈多大陸人時,此刻兩岸人民到底如何互看彼此呢?
在這個銜接過去與未來的關鍵點上,《遠見》首開兩岸媒體先例,與大陸知名民調單位「零點研究諮詢集團」合作,在兩岸同時發動「2009兩岸民眾價值觀關鍵調查」,讓兩岸民眾直接說出心底話,反映兩岸民眾對望、自我評估的現況,不管對執政者、企業,或參與這個時代的每個人,都深具參考價值。
兩岸未來走向分或合?民眾如何定義彼此關係?整體而言,兩岸人民對於彼此的認知呈現相當多的差異與對比,《遠見》以14項指標呈現完整面貌。
到對岸最想做的事
旅遊和工作,分占兩岸前兩名
根據《遠見》與「零點」調查,兩岸民眾對於到對岸互訪都充滿興趣。
當被問到「如果有機會可以到對岸,最想做的事」,台灣人的回答百分比超過10%的答案有三項,依序是旅遊(56.8%)、工作(18%)、投資房地產(15%);不過值得注意的是,有36.1%的高比率台灣民眾表示根本不想去大陸。
受訪的大陸民眾則熱烈多了,超過10%的答案有六項,依序是旅遊(70.2%)、工作(25%)、定居(13.6%)、念書(11.7%)、投資房地產(10.2%);若只針對未結婚民眾提問,有13.7%想和台灣人結婚!不過,也有近1∕4(23.3%)的大陸民眾表示根本不想來台灣。(見頁56表1)
兩相比較,會發現台灣人自由出入大陸由來已久,對大陸興趣較低;但大陸內部的「台灣熱」卻還在持續發燒中,想來台灣觀光者高達七成以上,確實是台灣觀光業極具潛力的市場族群。而想到台灣工作的比率有1∕4,可能跟台灣熱讓許多大陸人對台灣有興趣有關。
在對岸有哪些私人關係
台〉兩成朋友 陸〉九成沒有
過去60年的民間單向交流,也讓兩岸民眾的私人關係結構出現不平衡的現象。當被問及「在對岸有哪些私人關係」時,台灣部分,超過10%的答案有兩項,分別是朋友(21.6%)、親戚(18.6%),都沒有關係的比率則有64.1%。
相對地,大陸受訪民眾有高達90.8%的人表示,在台灣都沒有任何具私人關係的對象。有私人關係的各項比率也都只有個位數,例如親戚(2.6%)、家人(2.1%)、朋友(1.8%),均比台灣人在大陸有親朋好友的比例還要低許多。(見頁56表2)
這樣的差距,主要分為遠因、近因兩項影響。1949年播遷來台的外省籍人士高達100多萬人,在大陸擁有親戚者眾;1980年代後期開始,台商大舉前往對岸投資,也讓台灣人有機會認識更多的大陸友人。但大陸人口龐大,又長期無法來台灣旅遊、經商,沒有私人往來反而才是常態。
自評占優勢的項目
台〉生活品質 陸〉國際地位
讓民眾評估「和對岸相較,(自己)占優勢的項目」是哪些,兩岸人民的反應幾乎是顛倒過來,呈現有趣的強烈對比。
在台灣方面,民眾認為台灣有優勢的項目依序是生活品質(38.7%)、風氣開放(15.2%)、踏實耕耘(9.2%)、工作態度(7.2%)、經濟或消費能力(6.1%)、尊重傳統(4.6%)、國際地位(1.6%)。
國際地位與尊重傳統是台灣人自認優勢中最低與次低的項目,卻是大陸人自認最有優勢的前兩項。而台灣人自認為最有優勢前兩項的生活品質與開放風氣,卻又剛好是大陸認為較差的。大陸排名依序是國際地位(39.8%)、尊重傳統(19.5%)、踏實耕耘(8.3%)、生活品質(6.5%)、風氣開放(6.2%)、經濟或消費能力(5.3%)、工作態度(5%)。(見頁56表3)
兩相比較,台灣人最引以為豪的仍是60年來營造出來的自由民主環境,但長期受大陸外交打壓,很少人會認為自己在國際地位上具有優勢。
反觀大陸民眾普遍有「泱泱大國」的自覺,這幾年風起雲湧的文化復興浪潮,也讓大陸民眾對於傳統的保存頗為自豪;不過,大陸民眾心中也很雪亮地知道,生活品質落後、社會不夠多元開放,都是中國明顯遜色於台灣的特質。
是否關心對岸整體發展
台〉47%關心 陸〉67.4%關心
當問及民眾「是否關心對岸整體發展」時,雙方也呈現明顯差異。
台灣人的態度相對冷漠很多。表示關心對岸發展的民眾有47.0%,但不關心的也高達42.4%。相對地,大陸受訪民眾有高達67.4%表示關心台灣發展,不關心的只有29.0%。(見頁57表4)
根據這項結果研判,對台灣人來說,大陸一直是綁住台灣手腳的政治難題,加上長年統獨爭議,讓許多人對大陸保持冷漠。
大陸方面,則因長期認為台灣是大陸的一部分,加上近十年來,大陸民族意識高漲,官方特別關切分離主義的動向,民眾也特別關心台灣、西藏獨立的議題。
若以年齡交叉分析,台灣18~29歲年齡層民眾有51.3%表示不關心大陸情勢,超過半數,這可能與年輕族群對政治議題疏離有關。反之,大陸各年齡層民眾的意見則非常一致,都十分關心台灣,無年齡差距。當然,當大陸人表示「關心台灣時,也可能帶有濃厚的民族政治因素。
對彼此領導人的好感
馬英九71.5% 胡錦濤30.4%
有趣的是,當被問及「對彼此的領導人(馬英九、胡錦濤)是否有好感」時,兩岸也呈現有趣的差異。
台灣只有30.4%對大陸領導人胡錦濤存有好感,沒好感的比率則高達44.2%。這樣的比率和《遠見》近期所做的相關民調結果頗為一致,而且,部分藍綠和中間選民也對於胡錦濤不表歡迎。
相對地,大陸受訪民眾高達71.5%對台灣總統馬英九有好感、沒有好感的只有15.2%。這可能和馬英九是國民黨籍,且上任後積極推對兩岸交流有關。(表5)
若以年齡交叉分析,台灣40歲以下民眾有半數以上對胡錦濤沒有好感,這剛好符合「網路世代」的年齡,顯示這個資訊取得管道多元的族群,心裡自有一把尺。
但大陸人幾乎不分年齡層對馬英九有好感。
兩岸政府對彼此民眾是否友善
台〉五成不友善 陸〉八成友善
被問到「兩岸政府對彼此民眾是否友善」時,兩岸民眾觀感還是呈現兩極。在台灣部分,有34.3%民眾認為大陸政府對台灣民眾友善,但卻有過半數51.6%認為不友善。在大陸方面,受訪民眾中則有78.8%認為台灣政府對大陸民眾友善,僅有13.2%認為不友善。(表6)
台灣外交長期受大陸打壓,兩岸共同打擊犯罪機制也是今年春天才取得共識,所以,台灣民眾對大陸政府的表現還是持「留校查看」的保留態度。相對地,大陸民眾就覺得台灣政府較友善,陸客來台、陸企登台等政策接連實施,對馬英九政府印象不錯。
若以年齡交叉分析,台灣40歲以下民眾同樣有半數以上認為大陸政府不友善,大陸各年齡層民眾的意見則非常一致。
兩岸之間最後會變成什麼關係
台〉生意伙伴 陸〉家人親戚
在「兩岸之間最後會變成什麼樣的關係」這一個問題上,民眾的答案相當有趣,也呈現極大差異。
53.6%的台灣人認為大陸人是「生意伙伴」,占最高比例,第二高則是朋友,但已下降到13.3%。但是,大陸人則認為台灣人是他們的家人與親戚,超過52.3%,認為台灣人是生意伙伴的只有16.2%。(見頁58表7)
這顯示,超過100萬台商在大陸進出做生意,對大陸傾向看得比較務實。而台灣民眾也顯得很有共識,並不希望和對岸關係太過「親密」,因為過半數民眾認為兩岸關係最好的狀態還是維持在經濟緊密互動,最親密也只能做到朋友,至於當家人、親戚的比率都低於10%。這樣的結果頗符合馬英九總統提出的「經濟優先」策略。
若以年齡交叉分析,50歲以下民眾認為兩岸最終是「生意伙伴」的超過五成,18~29歲人民更高達77.23%。顯示愈年輕愈務實看待現階段兩岸關係。
未來兩岸關係是趨緩或緊張
台〉66.7%緩和 陸〉84%緩和
在問到「未來兩岸關係是趨於緩和還是緊張」,兩岸民眾出現難得的一致性。在台灣方面,66.7%認為兩岸會趨於緩和,16.6%認為趨於緊張。台灣民眾已經算樂觀了,大陸民眾更樂觀,84.1%認為會趨於緩和,只有3.1%認為會趨於緊張。(表8)
綜合兩岸結果來看,對兩岸關係樂觀的台灣民眾還是和大陸有段差距,顯示台灣人還是對大陸心懷保留。
未來會統一或獨立
台〉維持現狀 陸〉走向統一
被問到台灣最敏感的統獨議題:「未來幾年台灣發展趨勢」會如何時,在台灣方面有60%認為是維持現狀、16.1%走向統一、8.9%走向獨立。
大陸方面則剛好相反,64.2%認為會走向統一、26.7%維持現狀、5.1%走向獨立。(表9)
台灣的結果和過去《遠見》所做民調頗為符合。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認為走向統一的大陸民眾比率很高,但是也有超過1∕4的大陸民眾認為台灣會維持現狀,這樣的表態,值得兩岸政府參考!
兩岸宏揚中華文化,誰做得較好
台〉42.8%台好 陸〉80%陸好
被問及「宏揚中華文化,兩岸誰將做得較好」,兩岸民眾則各自認為自己做得比對方好。只是大陸的信心遠遠高於台灣。
42.8%的受訪者認為台灣宏揚中華文化做得比大陸好,認為大陸做得比較好的只有36.7%。
但是高達80%大陸人認大陸做得好,只有9.9%認為台灣較好。(見頁60表10)
過去60年大陸經歷多次文化浩劫,但近年已在文化認同上積極回歸,最明顯的是2008年北京奧運,把中國5000年文化呈現在開幕式上。反觀,台灣雖然完整保留中華文化精華,但也逐漸確立本土意識,所以比例較低。
最想購買對岸什麼商品
台〉56%不想買 陸〉53%食品
當被問及「最想購買的對岸商品是什麼」時,兩岸民眾也呈現極端差異。在台灣,56.1%表示不想買大陸商品!而想買大陸商品的人,種類也不集中,均低於10%,前兩名是食品或土產(4.2%)、工藝品(3%)。
相反,大陸受訪民眾對台灣商品卻充滿熱情,只有0.1%表示不想買,表示想賣的人商品種類則很集中,超過10%項目中的五項,依序是食品或土產(53.2%)、服飾或精品(27.3%)、電子產品(24.9%)、汽車或機車(15.9%)、書籍或唱片(10.8%)。(表11)
大陸商品隨處可見,民眾卻有一半表示不想購買,顯示了現實生活有時是「不得不買」的無奈。而大陸民眾有超過五成對台灣食品或土產有興趣,可能是對於聞名遐邇的台灣美食印象深刻,而台商在大陸經營食品、餐飲業的成功,也讓他們心生嚮往。
未來最迫切解決什麼問題
台〉經濟發展 陸〉貧富不均
回到各自的內部問題,在被問及「未來社會發展過程中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是什麼」時,台灣民眾依序是經濟議題(21.9%)、失業率(17.4%)、教育(13%)等。若把經濟議題和失業率合起來看,兩者合計39.3%,顯示台灣民眾對於經濟前景憂心忡忡。
在大陸方面,則依序是貧富差距(23.9%)、官員腐敗(19.6%)、失業率(14.2%)、社會福利(10.9%)。顯示大陸民眾對於貧富差距為社會所埋下的動盪變數頗為自覺,民眾也不太能容忍大陸官員腐敗的現況。(見頁60表12)
對彼岸的社會印象
七個印象分數,台灣高過大陸
最後問到兩岸民眾對彼此社會的印象,以1到10分做為正負面兩個象度的分數選項,台灣民眾對於大陸社會的評價明顯偏向負面,如傳統(4.8)、保守(4.8)、不守法(3.5)、不安全(3.4)等,其中,進步(5.6)與團結(5.6)兩項雖較正面,但指標也很趨於中性。
大陸民眾對台灣社會印象則普遍良好,認為是進步(7.2)、現代(7)、創新(6.8)、守法(6.4)、安全(6.1)、和諧(6.1)、團結(5.9)。(表13)
名人印象和好感國家
台〉毛澤東 陸〉馬英九
本次調查也針對「最有印象大陸∕台灣名人」等問題調查。在名人方面,可能受媒體影響,兩岸人民最有印象的對岸人物都是政治人物。台灣是毛澤東、胡錦濤等,大陸則是馬英九、陳水扁。(表14)
當問到最有好感的國家或地區是哪裡時,兩岸也存在差異。台灣人最有好感的國家第1名是日本,但是日本不在大陸人的選項中。最近一部描述南京大屠殺的影片在大陸造成轟動,可見大陸人對日本人的情緒到今天仍很明顯(表15)。至於台灣人最想旅遊大陸的四川九寨溝,而大陸人最想遊台灣的日月潭。(表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