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天津濱海新區,寒風刺骨。站在天津港北側的公路上朝海面望去,一片薄冰從廢棄鹽田往近海延伸,地面已結凍,一處搭著紅色圍籬的工地卻仍馬不停蹄地趕工。
這片不起眼的工地,就是這兩年讓天津市在國際媒體上強力曝光的「中新天津生態城」。辦公大樓大廳擺放著一座模型,可以看出未來的輪廓。
生態城市 試驗兩國合作的三大創新
這塊距離濱海新區核心區15公里的荒地,總面積31.23平方公里,由鹽田、荒灘各占了1∕3。從唐朝開始,天津人就在這裡設立鹽田,積累了1000多年的鹽分,已經讓這裡完全鹽漬化,不但缺乏淡水,連土地都有液化的現象。
但是新加坡政府偏偏看中這塊鹽田,要在2020年前建設完成一座結合金融、住宅、教育、醫療等複合式功能的35萬人口城市,搶占環渤海灣的高端服務業。
「在藍圖中,生態城河流繚繞,擁有100%綠建築、60%以上水循環再利用、90%綠能交通,」中新天津生態城投資開發公司企業發展部總經理劉彤,指著模型說,這裡不只是複製新加坡的城市規劃,還要勝過新加坡。
中新生態城之所以受到國際矚目,不只是難度,還包含了三個重要的創新:
1.合作模式的創新:這是世界上第一個由國家出資的跨國合作生態城,在2007年11月,由中國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和新加坡總理李顯龍親自簽約,初期投資額40億人民幣,雙方各占50%股份。
2.天津經濟戰略的創新:生態環保是未來城市規劃的顯學,中央在「中國下一個增長極」濱海新區欽定設置生態城,用以宣示土地永續經營的決心。
3.新加坡國際戰略的創新:地小人稠的新加坡,選擇「外交+商業+生態」的新模式,以天津當實驗點,要在亞洲以「城市」為單位,複製新加坡經驗。
不過中新生態城不是中新兩國首度合作,1994年雙方就曾在長三角合資成立蘇州工業園。但卻因入駐昂貴、地方交通未能配合等因素,發展不如預期。有了蘇州的前車之鑑,中新生態城有非成功不可的壓力,所以新加坡方派來的主持人選也是一時之選。
招商大將 要把荒蕪廢地拚成生態利多
目前擔任中新天津生態城投資開發公司總裁的吳財文,是新加坡貿工部的常任祕書,外表樸實像一般新加坡公務員,但他曾任財政部、新加坡央行、國防部等,不僅是2008年新加坡F1賽車活動的籌備主席,還主辦過2006年國際貨幣基金(IMF)年會。
豐富資歷,讓吳財文被委以重任。2008年7月接掌中新生態城以來,他招商足跡已遍及東京、台北,甚至到達中東。在接受專訪的前一天他只睡了3小時,隨後還要趕往新加坡。他戲稱,「在路上的時間比在天津多。」
新加坡很拚,但要無端在天津鹽鹼地上造起一座生態城,如何克服工程難度?找誰投資?商機在哪裡?碰上金融海嘯來襲,讓中新生態城的實現更加困難。
吳財文坦承,難度真的很高,但往好處想,現在原物料下跌,營建成本降低,更要逢低布局,加上新加坡在中東的人脈,今年3月,就有房地產、學校、醫院等多個項目要簽定投資備忘錄。
「外人看中新生態城,普遍會覺得國家戰略重要性一流,地理位置上選,但環境不佳,但我們認為,要建造一座『可複製』的生態城模式,就要從零開始才有意義,」吳財文指向窗外的鹽鹼地說,如果一開始就選擇繁榮都會周邊造鎮,但會受限於高度開發,很難複製到其他地區。
真正難度 用務實經營破除環保空談
至於這裡的生態城到底要達到什麼生態標準呢?吳財文表示,以新加坡的技術來說,要達到低碳排放量、綠建築、水循環利用、家庭垃圾減量等,一點都不難。難的是讓生態城務實化。
「國際生態城都是在追求零碳排放量、100%綠色能源等,但是落實不到生活中,因為成本太高了,」吳財文指出,若維持費太高,居民負擔不起,企業不想來,一切都是免談。
面對這個落實的挑戰,新加坡團隊且戰且走,一面建設,一面測試最實惠的城市規劃與工法。
吳財文說,新加坡政府本來就「把戰略放得很遠」,無法用純商業的眼光來衡量,因為中新生態城是國與國間的合作,具有外交、創新等多重意義。
濱海新區的招商種類設定在高端、高質、高新「三高產業」,去年9月,中國第一家全國性碳排放權交易市場也在濱海新區掛牌。中新生態城有機會在這些基礎上取得更好的戰略位置。
眼看天津就要發展起來,吳財文期許,「這座未來生態城市,不只是緊跟中國的發展脈動,也是緊跟世界的綠色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