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人類70年來最大的經濟危機，「巧實力」的巧妙運用是關鍵。
20年前創造「硬實力」（Hard power）與「軟實力」（Soft power）兩個名詞的哈佛大學奈伊教授（Joseph Nye）近日提出了這麼一個延伸性觀念：Smart power，我們把它譯成「巧實力」（參閱《哈佛商業評論》11月號繁體中文版）。
「巧實力」就是軟硬兼施的整合力，正可以生動地描述西方國家近百年來一手拿胡蘿蔔，一手拿棒子縱橫天下的場景。奈伊教授有感而發地指出：一國的政治領袖應當知道硬實力（如贏得戰場勝利）有它的限制性；因此領導力必須要包含技巧地運用「巧實力」。
此刻正是運用「巧實力」的最好時機。當全球面臨經濟衰退時，以美、歐、中、日為首的國家，大體上共同接受了三大原則：刺激經濟、改善金融法規、建立全球金融監管機制；各國推動的政策上包括了：
—降利息、減稅率
—擴大內需（增加公共支出、刺激民間消費，如發消費券）
—各國貨幣政策相互配合
—避免鄰國間匯率與貿易政策的對抗
—高所得國家提供IMF新資金，協助新興經濟國家度過難關
—協議未來全球金融監督機制
—尊重新興國家的發言權
關鍵在運用巧實力執行
甫得今年諾貝爾經濟獎的克魯曼也要求西方世界暫時放下「傳統智慧」：節儉是美德，此刻是惡行；財政宜平衡，此刻不要怕赤字；決策過程要深思熟慮，此刻萬事莫如救火急；決策的強度要適中，此刻寧猛不弱。其實關鍵不在「宣示」而在「執行」。「宣示」是make a point，「執行」是make a difference；要執行，此刻就需要運用「巧實力」。
對付全球金融危機，「硬」實力的國家是那些擁有大量外匯、高儲蓄、低外債的，中國是很「硬」的少數之一。華府智庫的專家們一再指出：「對付金融危機，中國非接下美國的棒子不可。」布希召開G-20，白宮晚宴中坐在他旁邊的就是胡錦濤。這是禮遇，也是責任。
另一方面，「軟」實力指的那些國家是，相對而言，擁有較嚴密的法治、較透明的制度、較文明的商業行為、較高的反省應變能力。以此為準，美國則又名列前茅。因此奈伊教授認為美國在21世紀中仍可以持續靠軟實力領先世界。
全球重要國家領袖共商大計時，即將卸任而又是始作俑者的布希是「硬」不起來的；這就要靠其他國家領袖能發揮多少的軟實力——以相互依存及共同危安來說服彼此，共體時艱，重建世界新經濟秩序。
我要提一個建議，似乎尚未出現過：那就是所有重要國家（包括我們）連續三年共同裁減10％的國防支出。然後各國以省下的幾十億、幾百億、幾千億的軍費，移做協助國內低所得及失業者度過難關。當各國共同減少軍費時，國力的相對均衡不會立即受到改變，而這樣的資源調整，是完全理性而又符合人性。
第一位非裔的歐巴馬，正如我在10月14日《聯合報》的文章中判斷，會變成白宮新主人。如果他要改變世人印象，成為受世人尊敬的美國新總統，他就必須在軟硬之間善用「巧實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