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0日,台南縣麻豆總爺國小畢業典禮,典禮一結束,100多位家長和學生搭上巴士就往台北教育部,跪求抗議小學被廢。
「小學生告大縣長」,斗大的標題出現在第二天的報上。「大人的紛擾我不懂,也不想知道,我只希望我的母校留下來,」控訴縣長的小學生這樣告訴記者。
這則新聞驚動馬英九總統,他在台東公開說,關閉一所學校,可以省一些錢,但這個經費恐怕還不夠蓋一個監獄。
其實早在前年9月,《遠見》雜誌就做了〈上學好難——我的學校不見了〉專題報導,指出當時全台灣566所偏遠小學正面臨裁併,3萬6377名學童上學的路愈來愈遠、愈難的問題。
《遠見》記者採訪時發現,台南縣裁併9所小學,5所分校廢掉;嘉義裁了12所小學,併了7所學校。記者寫道:「在稍早的6月底,這些即將被裁併的小學,都進行了最後一場賺人眼淚的畢業典禮。」「台南白河鎮崎內國小畢業典禮中,螢幕上播放縣長蘇煥智的畢業致詞;但台下家長和學生都無心聽講,難掩學校被裁的失落。」
如今,台南縣又有另一所小學被裁併,對照兩年前的報導,只證明政府兩年來根本沒有重視這個小學生上學的問題,依然顢頇到底,才逼得民眾抗議。
學校?監獄?孰重孰輕?
「上學好難」,為什麼?根據我們的調查報導,2004年,當時監察院完成一份「教育部所屬預算分配結構之檢討」報告書;教育部建議、以及主計處補助,誘使各縣市把人數不到100人的小學裁併,有的更把廢校門檻降到60人。
在這道命令下,受傷最重的是偏遠地區最弱勢無助的孩童。澎湖大倉島上,單親家庭的阿雄;台南澄山村父母失業、下課後要養豬的阿龐;屏東大武村魯凱族部落,每天要翻山越嶺過吊橋上學的傑熙,都是廢校令下的犧牲者。
關心台灣學童教育的認知心理學者洪蘭,十分痛心這個廢校政策。如果政府只顧到成本,她說:「中輟生的社會成本是很高的,不是裁併校成本算得到的;一個孩子如果將來關在監獄,是浪費了他的天資,也浪費社會資源。」
假期一定往偏遠學校跑,演講、提供協助,自掏腰包買書、甚至買交通車的洪蘭,尤其在乎弱勢兒童的成長環境,她大聲疾呼,「不能把孩子從生長環境中拔出來!」那樣他們沒有認同感、沒有安全感,失去與同伴一起成長的童年回憶。跑過台灣各個角落的洪老師曾經說過:「偏遠地區的小學,在當地不只是個學校,還是社區聚會、諮商、醫療中心。」
2004年,監察院的一個報告,影響了那麼多孩子的受教權。十分寄望新上任的監察院長王建煊,能重新檢討台灣的核心價值究竟是什麼?在台灣和中國大陸都熱心參與教育的王院長,也必定可以再監督糾正這個廢校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