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薰風徐徐的7月天,高緯度的芬蘭脫離冬天的酷寒,溫暖陽光大片灑上柔軟的草地,只見人們三三兩兩坐在如茵綠草上,悠閒的捧著書本,沈浸閱讀之樂,形成一幅動人的畫面。
「我認識的每個北歐人都非常愛讀書,不論去踏青或做日光浴,他們都會隨身帶著一本書,」在芬蘭定居四年的網路作家涂翠珊說。
據統計,芬蘭平均每人每年向圖書館借閱17.8本書,比起台灣借書冠軍縣市的台北市人均2.73本,足足多了六倍。
北歐的讀書風氣顯現在日常生活,直接影響了國民素質。
根據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學生評量計劃2003年針對全球41個國家的25萬位中學生,進行閱讀能力調查,結果瑞典居排行第八,芬蘭繼2002年再度蟬聯第一。
國民素質,進一步決定了國家競爭力。
在世界經濟論壇(WEF)的全球競爭力評比中,芬蘭在2002年至2005年,連續三年穩居龍頭的寶座,瑞典也多年保持在全球前五名。
「閱讀影響學習能力,進一步奠定國家競爭優勢,所以先進國家,沒有一個不是愛閱讀的國家,」師範大學圖書資訊學研究所所長兼中華民國圖書館學會祕書長陳昭珍肯定表示。
教育重閱讀,看書成嗜好
北歐濃厚的閱讀風氣,與教育界的重視,密不可分。
遠嫁芬蘭,小孩也在當地就學的「北國風情」部落格作者陳之華表示,小孩的五年級導師,會要求學生每天至少閱讀課外書半小時,在家長會的時候,也會特別關心學生在家中閱讀的情況。「亞洲老師會要學生多練習數學,重視實際的東西,北歐國家則是以精神面的發展為重,」陳之華說。
芬蘭、瑞典在全球競爭力評比久居鰲頭,在閱讀相關的評比上也引領群倫。芬蘭的圖書館密度居全球之冠,圖書館利用率也不遑多讓,平均每個公民每月都會去一次圖書館。瑞典人也以閱讀為重要嗜好,平均每天花近半小時閱讀,每週讀0.7本書。
北歐教育重視培養學生的閱讀興趣,比如學校從小學一年級就開始有「圖書館時間」,內容不是教「怎麼閱讀」,而是讓學生自己找喜歡的書來讀。
除了母語與文學課,其他學科的老師,也都致力培養學生閱讀與找資料的能力。
此外,為了鼓勵閱讀,每年2月報社協會也舉辦「學校報紙週」,報社提供免費報紙,學校老師則利用報紙的議題,教導學生讀報技巧,報業概況,甚至新聞事件的脈絡與歷史淵源,不但打開學生視野、培養深度閱讀習慣,也讓曾一度因網路興起而下跌的學生閱報率已出現回升。
教師是推手,讀書活動盛行
談到北歐閱讀風氣盛行的最大推手,非教師莫屬。在北歐,教師的社會地位非常崇高,是許多學子嚮往的第一職業,大學培養班導師的科系,錄取率平均還不到10%。
因此,學校教師的素質整齊,不但都有碩士以上學歷,對教學也極富熱誠,「閱讀」自是教學中不會忽略的一環。
「老師在教材上有很大的自主權,也願意用活潑的方式啟發學生閱讀興趣,」陳之華表示。學生不把讀書視為功課,因此,18%的中學生每天會花一、兩個鐘頭閱讀,單純為享受閱讀之樂而閱讀。
除了課堂上的教育,民間也常舉辦豐富的閱讀活動。比如在瑞典,作家與出版社的活動就特別盛行。嫁給瑞典漢學家馬悅然後、定居瑞典的前《INK》副總編輯陳文芬表示,瑞典的朗讀活動特別多,不但老師朗讀課本,作家朗讀作品,圖書館也都借得到文學名著的朗讀CD。在一般瑞典家庭中,朗讀圖書給孩子聽已成為每週或每天的例行活動, 讓孩子從小就感受讀書的樂趣。
另一方面,北歐的閱讀風氣也來自於傳統的讀書活動。
例如,自19世紀以來,因為有志之士想要改善瑞典人民的識字率,開始組成讀書會,就公民議題做討論。
時至今日,幾乎每個鄉村都有讀書會。台北市立圖書館館長曾淑賢表示,瑞典880萬的人口中,有60%~70%的人參與讀書會。每天晚餐過後,就是讀書會討論的時間。
買菜兼借書,圖書館像交誼廳
北歐的閱讀風氣,在軟體上是由教育體系推動,在硬體上,設備齊全的公共圖書館則功不可沒。
北歐國家的圖書館非常密集,比如520萬人口的芬蘭,全國有將近1000所公立圖書館,圖書館密度居全球之冠。
北歐的公共圖書館之所以和人民產生高度連結,在於圖書館的易達性。
涂翠珊表示,即使是在人口只有6萬的小鎮上,也會有七、八個圖書館。圖書館不一定是雄偉的獨棟建築,反而常常位在人們方便借還書的地方,比如購物中心,人們去買菜時,就可以順便借還書。
瑞典的書因為課稅十分昂貴,一本平裝書動輒要近千台幣,於是圖書館資源對一般百姓而言,特別重要。「瑞典崇尚平等,即使中下收入的家庭,也能享受充分的閱讀機會與樂趣,」陳之華有感而發。
北歐的圖書館,在空間與機能上規劃用心,讓圖書館就像一個交誼中心。
芬蘭商務辦事處代表史亞睿(Jari Seilonen)表示,北歐圖書館常與社區活動中心一起舉辦活動,同時聽音樂,看影片,甚至欣賞展覽。
每天學生放學後,很自然就去圖書館報到,3點左右圖書館常常滿是學生,「這個圖書館是一個你沒事就想去的地方,」涂翠珊形容。
行動圖書館,方便偏遠借還書
小型的圖書館注重功能與便利,但是大型圖書館則多半是著名的公共建築。例如1928年啟用的斯德哥爾摩市立圖書館,是知名建築師Gunnar Asplund的作品,外觀宛如圓形競技場,頭頂是挑空天井,內部三層樓牆面密密麻麻排滿書,視力好的人,走在一樓就可以挑二、三樓的書。因為設計特別,屢屢被當作觀光景點。
丹麥的專業圖書館則是以藏書豐富見長,比如有兩百年歷史的丹麥獸醫和農業圖書館有45萬冊圖書,國立教育圖書館藏書則高達85萬冊。
另一方面,北歐國家也特別重視「行動圖書館」的服務。因為稅賦高、社會福利完善,政府有充足經費購買小貨車,將分類整理好的圖書定時定點載到偏遠地區,方便借還。只要上網預約有興趣的書,就不用大老遠跑一趟借還。光芬蘭,就有200個行動圖書館。
此外,北歐的自然環境,也影響了閱讀的風氣。
北歐國家人民大都擁有鄰近自然的夏日小屋,每到假日,就會在鄰近湖光山色的小屋釣魚、閱讀,享受悠閒的時光。
而且重要的是,北歐國家位居高緯度,地廣人稀,每到冬天風雪肆虐,讓當地人民自然而然培養閱讀習慣,「當出不了門時,在溫暖火爐前讀書,是消磨時間的最好方式,」史亞睿半開玩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