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位沉醉於研究的科學家都有一個夢想：在一個自由而又有充分資源的環境中與三五同好一起去探索自然的奧祕。
但在現實的世界中，提供經費的機構決定了研究方向和評價標準。「沒有出版，就被淘汰」成了學術界的普世價值，為了要出版更多的論文，科學家需要更多的經費，雇用更多的學生和博士後研究員。於是實驗室成了工廠，科學研究者成了科學經理人。在這樣的文化影響下，嘗試性的冒險或是需要醞釀的創意不再是科學上重大突破的源頭。
如何去營建一個不同領域的科學家能自由地相互切磋，而激發出的創意又有充分資源支助而得以發揮的環境，成了以提升科學為職志的美國霍華休斯醫學研究所所面臨的挑戰！
霍華休斯是世界著名的神祕富豪，他獨自創辨了環球航空公司（TWA）和休斯飛機公司（Hughes Aircraft Corporation）。1953年他成立霍華休斯醫學研究所做為一個節稅的工具，並把休斯飛機公司所有的股票都捐給了這個研究所。1976年他突然去世，沒有留下任何遺囑，因而引發冗長的訴訟以決定這筆遺產的歸屬。1984年法院做出判決，由法院指定重組霍華休斯醫學研究所董事會。新的董事會立刻將休斯飛機公司以52億美元賣給通用汽車（General Motors）。用這筆錢做基金，每年用大約5億美元支持醫學研究與人才培育。
休斯研究所目前在全美大學裡，指定了300多位傑出或有潛力的教授，平均每人每年給予100萬美元的支持，期待他們在不受約束、沒有後顧之憂的狀況下發揮研究能力。而到今天，休斯研究所的基金已成長到150億美元，除了原有的作法外，還可以有哪一些突破性作為？
不計論文數 只思考一個問題
2006年底休斯研究所花了5億美元建構了一個科學研究的尋夢園：「簡蓮農場院區」（Janelian Farm Campus）。院區離華盛頓特區65英里，占地約400畝，準備延攬25個不同領域的研究小組，透過緊密的互動去探索生命科學裡的一個大問題：神經系統如何運作。每年運作的經費約1億美元。研究人員不需教書、寫計畫或有任何行政負擔，唯一的限制是每個實驗室不超過六個人。同時不鼓勵太多「外務」，要求至少要有75％的時間留在院區。最重要的是怎麼評估「簡蓮農場院區」的成敗？首先主事者希望研究人員能開放心胸，大膽地去做新的嘗試，因此並不期待在未來10到20年裡會有什麼石破天驚的發現或突破。
但研究人員每六年仍要接受一次評鑑，評鑑的重點不是研究人員發表了多少論文，而是他所選擇的問題和與其他領域合作的情況。「簡蓮農場院區」的規劃者Gerry Rubin教授開玩笑地說過一句話：「如果我們發表了太多論文，那表示我們的研究人員對科學研究的野心還不夠！」
看看國外，再回頭來看看國內科學界的現況，我們還有一條好長、好崎嶇的路要走！
（作者為長庚大學生命科學系教授；本專欄由李國偉、周成功共同主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