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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台中小鎮躋身頂尖科學舞台 朱經武執著,把冷門變熱門

張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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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經義

2006-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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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台中小鎮躋身頂尖科學舞台 朱經武執著,把冷門變熱門
 

本文出自 2006 / 7月號雜誌 出路-小台灣大藍海

「不為當成功者而努力,要為做一個有價值的人而努力,」愛因斯坦如是說。

儘管身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物理學家,愛因斯坦從不為成名而努力。發表第一篇舉世震驚的論文時,26歲的愛因斯坦,還是個沒沒無聞的小公務員。

台灣出身,全球聞名的物理學家、現任香港科技大學校長的朱經武,也有著相似的故事,只不過,他一直沈潛到37歲。

因超導體(superconductivity)研究,獲得美國科學界最高榮譽的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地位,朱經武不但被譽為「超導體超人」,也為《美國新聞與世界報導》(U.S.News & World Report)評為全美最傑出研究學者。但如同愛因斯坦一般,朱經武成名後依然樸實,謙遜自稱為「再平凡不過的做實驗的人」。

「生是科學家,死是科學家」是他的一貫信念。

在台灣念成大,到美國沒念長春藤或柏克萊名校,朱經武的成就,沒有一流名校光環加持,但他證明,只要努力,還是可以出人頭地。這就是朱經武,也正如他所言:「I show the world anyone can do anything!」(我向世界展示,任何人都能做大事!)

冷門變熱門/沸騰百年研究

回到歷史性的一刻:1987年3月,3000名物理學家齊聚紐約,苦苦排隊,就為聽朱經武的成果發表。

「這是數十年來最令人興奮的物理發展,」一位科學家如此形容朱經武的發現。

站上講台,身材清瘦,帶著數十年不變的大鏡框眼鏡,朱經武向世人宣告:他的研究團隊,將釔鋇銅氧合成物的超導臨界溫度,大幅提升至攝氏負175度,一舉超越「液態氮」的沸點。這代表著,將來做超導研究將不用再受制於又貴又稀少的「液態氦」,而可以運用無所不在、價格比可樂還便宜的液態氮來做研究。

這是過去一度被預言為「將停滯百年」的物理研究,一項跨時代性的突破。因為目前電力傳輸多用銅做導體,傳輸過程的電阻,往往會讓電能大量流失,而超導體的零電阻特性,可以大幅降低電力的平白損失。

朱經武的重大發現,雖然離正式應用還有一段路,但在能源吃緊的今日,重新燃起世人的希望,使得原先全世界只有寥寥五個組織進行研究的超導體,數年間暴增百倍,而他的團隊也從原先的七人增加至今天的260人。

為了這一刻,朱經武苦熬23年。「過去,人家一聽到我的研究方向總以:『很有意思』來回答,」回憶過去,他苦笑。

不理會外人眼光,朱經武始終專注於外人看來冷門異常的超導體研究。「把冷門做成熱門,最令人高興,」朱經武未曾忘記他的岳父,也就是數學大師陳省身所說的話,因為當初陳省身也是因為執著,將冷僻的微分幾何變成顯學。

「他願意把脖子伸出去,」香港科技大學物理系主任沈平形容朱經武,不一味追隨熱門。

「在東方,我們習慣只講成功,社會也只接受成功,」朱經武道出他20年來克服挫折的祕訣:「要把失敗當常態。」他舉例,美國社會就是如此,鼓勵嘗試,所以才會不斷突破。

受教變授教/感念台灣啟蒙

成功後的朱經武,並不忘本。因為感恩於當初休士頓大學對他教職、研究上的支持,也讓朱經武三度拒絕柏克萊大學的聘書。後來,他成為香港科技大學校長,掌有大量資源,卻仍堅持在休士頓大學繼續他的超導體研究。

朱經武就是這麼惜情。

大陸出生、台灣長大、在美國與香港工作的他,常會被問到何處才是他的家?朱經武總會回答:「台灣。」

因為在台灣,他度過最重要的青年階段,更有他一生中最難忘的回憶,「我作夢最常夢到台灣,特別是清水。」

知識與美味同行,遠見請客西堤

台中清水,是他七歲來到台灣後定居的地方。「當時,清水是個小地方,到台中市可是件大事,搭公車要一個小時。」在這個小地方,還是小男孩的朱經武天天打鳥、抓泥鰍,一度還玩到數學只考六分。不過也因此,讓他培養出愛好園藝的興趣,直到今天,他偶爾還會在自家後院種甘蔗。

在清水所受的文化衝擊,也培養出朱經武多元包容的個性。

小學受日式教育的他,中學遇到的教師是迥然不同的大陸流亡學生,而班上的同學又以本省人為多,這也使得他說了一口標準台語。特別的是,因為父親曾經赴美,朱經武初中時的英文甚至好到開英語班,指導同學。

對於每個深刻影響自己的老師名字、做過的事,朱經武都如數家珍。他回憶在清水高中念書時,對半導體產生興趣卻缺乏材料,而他的物理老師在台灣遍尋不著,便掏腰包花3000美元向日本訂購。當時,朱經武的大學學費才不過10美元。

「你看這些老師們的期待與幫忙,」朱經武心存感激。後來,朱經武堅持教大一物理,就是因為瞭解知識啟蒙的重要性。

被動變主動/搭建學術平台

到香港科技大學擔任校長,對朱經武來說是偶然,在那之前他只到過香港兩次。

「我既沒當過系主任,也沒當過院長,」朱經武笑著說,他只有在美國的超導中心帶領團隊的經驗而已。但就是朱經武享譽國際的名聲,讓香港科技大學想盡辦法延攬,甚至請出前香港特首董建華出馬與他會面,還承諾讓他能分身指揮休士頓大學的超導中心。

長住美國的朱經武,常深感西方對大中華地區的瞭解不足,在科技大學的盛情邀請下,2001年,時年59歲的朱經武,抱著促進彼此瞭解的心情來到香港。

朱經武掀起旋風,為一向以金融管理為主的香港學術圈投下震撼彈,許多青年才俊紛紛慕名而來。

「科技大學物理學系今年錄取兩成非本地新生,當中包括內地成都高考狀元和印尼的16歲天才,」2005年9月香港《星島》日報報導。

不僅物理系,連科技大學整體也受益不少,「我們目前有160個大陸學生,其中40%的學生有資格進北大,」朱經武驕傲地說:「連北京狀元和廣州狀元都來了。」

今年初,朱經武一度傳出是繼李遠哲之後,下一屆呼聲最高的中研院院長人選。但他最後還是放棄這個機會,因為他還有一個大夢想尚未實踐——建立高等研究院。

高等研究院是研究者的天堂,不教學、不接受任何贊助,只接受有博士學位研究者做最純粹、最尖端的研究。

「高等研究院是美國研究型大學才有的,」哈佛大學博士畢業的香港科技大學教授丁學良表示:「這是華人社會沒有,東亞社會也沒有的,朱經武在為兩岸三地設立平台。」

諾貝爾獎得主楊振寧也十分支持朱經武的抱負,並表示:「現在全世界的眼光都在大陸,這是個黃金機會。」

正如當年,愛因斯坦坐鎮美國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吸引全球科學人才,導致歐洲科學崇高地位拱手讓給美國一般,朱經武旋風,也將席捲大中華。

朱經武的成功,追溯起來,台灣的教育提供他養分、啟蒙、和多元、思想,而這些也將是台灣人競爭未來的重要軟性實力。

朱經武 小檔案

現職:香港科技大學校長

經歷:美國德州超導中心主任

學歷:成功大學物理系、美國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物理學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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